加蓋的篆章,仔細一看,竟然是繁都最有名的畫家魏尚子或是沈京的手筆。
“這、這、這是誰的畫?”她瞪大了眼睛。
有一正在看畫的衣飾華美的客人頭也不回地說:“蘭陵笑笑生,這號人你聽過嗎?沒聽過很正常,本大爺也沒聽過。”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當年繁都五百兩銀子一冊的春宮秘圖,就是這人的手筆,聽說甫一印成,便被搶售一空。只是沒想到,這人的彩色水墨畫倒也還看得過去。”另一人說道。
流芳一聽,不由得瞪了那人一眼,是水彩畫好不好?看得過去?本大娘……不,本姑娘的畫豈止只是看得過去?可是被人這樣一句話暴露了底細,想要爭取版權也是不大可能了。
總不能公告天下,她顧流芳就是蘭陵笑笑生吧!
心念一轉,不由得大聲問:“掌櫃的,這畫多少銀子一幅?”
“姑娘,這畫不賣的。”掌櫃模樣的人過來搭話。
“那你們這裡還賣誰的畫?”不是那種賣豬肉搭豬骨頭的行當吧?買別的畫送一幅她的?
“當主人有新作,我們便會把一幅舊作拍賣。”
流芳又很努力地擠出人堆,這時容遇正坐在對面的茶館裡悠遊地喝著茶。
“喜歡嗎?”他放下茶杯對向他走來的流芳說:“這些畫,我可是撿破爛般撿了多年,才儲起來的。”
“你——”她看著他,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是不是想告訴她,他已經喜歡她多年?一絲甜蜜的笑意爬上她的嘴角。
他輕咳了一聲,說:“別想入非非,我只是覺得奇貨可居罷了。”
不知怎的,他越否認,她就越開心。她顧流芳,不就是那可居的奇貨?
她向他攤開潔白的手掌,“拿來吧。”
“什麼?”他問。
“玲瓏軒的土地契約啊!你不是要把玲瓏軒送給我嗎?”
容遇好笑地看著她:“你不是總說我們已經離婚了嗎?”
她訕訕地把手縮回去,“小氣鬼!離了婚沒有分去你一半家產我已經很有良心了!”
“地契在韓王府,要回去嗎?”他望著她的眼睛,“玲瓏軒本來就是想要送給你的。”
她咬咬唇,努力地告誡自己不要成為金錢的奴隸,不要被一間區區玲瓏軒誘惑,不要輕而易舉地饒過容遇。儘管她不得不承認,她休了他,又讓他變成了西乾最值錢的鑽石王老五。
“真的不回去?”他的笑容很邪惡,活像拿著叉子耀武揚威的魔鬼撒旦,她覺得。
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於是她說:“不回去,天下哪有這麼大的便宜給你撿了!”
容遇笑著搖搖頭,喝盡了杯中的茶。
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她問:“當初我在繁都那些亂七八糟的婚事,都是你暗中讓人擺平的?”
他但笑不語,算是預設。
“那閔四空找青幫打劫婚船,也和你有關係?”
他搖搖頭,“閔四空,是你哥的人。我只是知道這件事,順勢來個節外生枝罷了。”
好一陣子她才反應到這個“你哥”指的是顧懷琛,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容遇低頭喝著茶,表情淡淡的,流芳伸手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輕輕叫了一聲:
“遇——”
他的手微微一顫,抬眸看她,只見她墨如點玉的眸子定神凝視著他,說:
“我和你之間,從來沒有存在過別人。”
她愛著顧懷琛時,心裡沒有他;漸漸對他生有情愫時,心裡也沒有顧懷琛。
容遇笑了,反握住她的手,說:“再喊一次。”
“喊什麼?”她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