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我在離婚。很快就會辦下手續。我們結婚吧。以前,你記得嗎?我說我們要生兩個孩子的,一男一女,讓他們有個伴。
語聲呆一呆,是的,很早以前,在愛之巢,他強迫她未遂,說:你小心我找別的女人。她說找啊。他說真找。她說,小心我打爛你的腿。他把她擁到懷裡,說:你喜歡男孩女孩。“男孩,要像你才好,你長得好看。”“不,我要女孩,要跟她媽一樣,有個草莓鼻子。”“霍,還說我啊。”她小拳頭槌他。他說:那就一男一女,哥哥照顧妹妹,我們一家四口,手牽手,出去玩,多甜蜜。
是啊,多甜蜜。她心裡悵然。可惜時間,從來不會停在某時某刻。
不可能了。我也不要你那麼做。還是好好待你妻子吧。她真的愛你。她索然說。
語聲,我認錯,行嗎,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跟你在一起。真的,我錯了。
你不覺得你自己錯了,你只是已經初步得到了,所以,你可以放手,如果一無所有,你怎麼會為我放棄。如果會,那麼當初你就不走這條路。
電話裡面沉默了。
語聲蕭索笑了笑,說:就這樣吧,陳劍你不要再找我了。祝你幸福,還有,成功。真心的。
迅速切了電話。
就這樣完了吧。她覺得心很岑寂。
兩天後,她拿了行李去機場。排隊去換牌。有人忽然抓了她胳膊,強盜一樣,將她拖出來。她的腳在光滑的玻化磚上滑了滑,趁勢被人擁入懷中。不用抬頭,聞著那樹林般的氣息,她就知道是他了,馮至鳴。
她心有點跳。很奇怪的,像暗戀的女生終於與思慕的物件面對面。有點緊張,有點恐慌,又有點甜蜜。
為什麼不抬頭?心虛?還是不願見我?他說。聲音很低沉。
她慢騰騰抬起頭,見他臉上有一種探究的神色,帶著高傲的冷漠。
她心裡不太好受。兩人就像幾萬年沒見,隔了距離。
你怎麼知道我要走?
他嗤笑了下,說,你從別人身上走過,從來不會在意是否丟下東西。因為丟下也只是一時的粗心大意。忘了我,比忘掉一隻死老鼠更容易吧。是秦心告訴我的。
她沒說話。垂下頭。
他突然托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說:如果,我求你留下,你會不會因我而留。
她心縮了下。恐慌起來。
很快就是一片茫然。她只看到心上的白霧,沒有燈塔。跟他走到哪裡去呢,怎麼可能留下。於是,緊閉雙唇,不發一言。
他的手放下了,嘴角又是自嘲的笑,說:知道沒用的,雖然忍不住一試。那麼,請便。
她還是垂著頭,腳無措地磨著地,一下兩下,划著圓,就像在他肚子上畫餅。
忽然胸臆一熱,似有什麼翻滾。她知道是眼淚。最近她的眼淚不知怎麼多起來了,好像一生的眼淚攢到一起用了。
她死命咬住。過會,說,我有個東西要給你。匆匆蹲下身,去開行李箱。
忽然又停住了。她本想把那幅畫送他,可是他留著她的像算怎麼回事。
什麼?我很好奇,你還有什麼留給我。他說。
她說,算了。
他說我想看。
她說,好,那就看一看。
掏行李,行李整得很亂,她亂七八糟地掏。
他在邊上說:你真還沒學會做女人。
她說:不關你事。
他說:想照顧你也不行,妹妹,別讓我心疼。很輕佻的口吻。
她心又縮了縮,終於把畫取出來了。
他拿過,說:是你嗎。不像,美化你了。
你過分。她一腳就踢向他乾淨的西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