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些沒?”她問,語氣清明得就像問候普通朋友。
“沒事了,總要學會接受。”
“恩。我寫的那些話,你不要理會。”猶豫了會,她說。
“為什麼不?”他抬高聲音,“是為自尊嗎,如果是,那我沒自尊地告訴你,我,馮至鳴,失去你痛心疾首,但是他連最卑微的乞丐都不如,因為希望對他來說都是奢望。”又自嘲地笑了下,說,“語聲,昨天下雪了,知道你會喜歡,想,其實想陪在你身邊,可是不可能。現在我連嫉妒都沒資格。”
她難過。咬唇,咬得都是血印,而後匆匆說:沒什麼事,我掛電話了。
她真掛了,但是心飄走了。他依然能干擾她。如此有力。這一天,她什麼事都沒做成。
幸好,她要擺脫了。幾周後,她透過了社裡的考察,將跟另一位同事一起去英國接受為期一年的培訓。她不知道這當中陳劍有沒有出力。但是陳劍的求婚是成功了。
她開始為出國作準備。跟社裡簽了保證服務十年的約,辦簽證,退房子。又回了趟老家。父母親也沒多反對,出國畢竟是件體面的事。王成宇來看她,她送他兒子一架模型飛機,然後明確告訴王成宇,她沒這個福分。王成宇追憶她高中時的事,有幾分失落,卻也說,是我沒這個福分,其實一直只是想想罷了,不過當年真的喜歡過你,很明淨的喜歡,現在還記得那份暗戀的心境。她自嘲說:我爸說我就是晚市的菜,送都沒人要,你喜歡我挺高興的,就是要出國,前途未卜不好耽擱你。兩人隨便聊了聊,也就那樣了。
回到北京,離出國就三日。其中一日,貢獻給了陳劍夫婦。未來夫婦。大家吃了頓飯。史若吟看上去精神很好。陳劍對她很周到,為她夾菜拿碟,那眉眼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得出的。愛,會有很多種。陳劍和史若吟是哪一種,她不大清楚。但是祝福。
散席前,史若吟送語聲一瓶香水。Givenchy的“L’Interdit”。輕柔的玫瑰氣息,有夢幻般的少女味道。當然價值不菲。
“女人要找到適合自己的香水,才能找到適合自己的男人。祝你好運。”她說。
語聲收下,笑說:你這句話可做香水廣告。謝謝吉言,但願。我得趕快走了,現在渾身發燙。燈泡再做下去可是要炸了。
史若吟淡淡一笑,撇頭溫柔地看了陳劍一眼,幸福之狀溢於言表。
“語聲,你以前告訴我,幸福就在絕望的下一站。等一等,就等到了。你要堅持。”
恩。她點頭。
飯後,陳劍和史若吟一起送她回。
晚上,她要入睡的時候,門敲響了。她去開,發現是陳劍。
陳劍站在門口也不進,說:我就說幾句,剛才沒法跟你多說,但是有些事必須跟你交代。你一個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晚上不要一個人出門,自己的包看好,工作有不順心的,想開一點,要撒氣或者真碰到什麼事,打我電話。不要怕花錢,我會給你打錢的。
我會照顧自己的。你放心。她說。
“我總是很不安,你一個人,在國內都照顧不好自己,又一個人去這樣遙遠的地,我想幫著你都沒辦法。”
“明明倆嗎?我有伴的。”她努力笑笑,熱辣辣的感動還是降臨了。今天,他們的幸福令她陡生孤獨。孤獨是如此清寒。就像這個漫長的冬日。
“你別怕我麻煩。真有事,一定找我。我可以託人,或者我趕過去。你要記住,你是我最親的親人。”
哦。她呆呆說。努力抿了抿嘴。又仰頭說:回去吧。你要幸福。我要你幸福。
會。他說,那我走了,後天我去機場送你。
她點頭。
他去等電梯,忽然又轉過頭,就那麼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