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出於恐懼還是什麼原因,她聲音很低很輕,帶著少女獨特的天真。
封子越凌亂沉重的腦袋漸漸有了一絲清醒,他微微側頭,一道纖細的身影被朦朧的光線裹挾著,映入他眼底。
他櫃子裡有一個洋娃娃,很精緻,很漂亮。
他的洋娃娃怎麼……跑出來了。
他動了動手臂,微微擋在額前。
肩膀傳來一陣劇痛,他咬著牙,沒有讓自己叫出聲。
朦朧的視線裡,洋娃娃的身影又動了一下,軟軟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能走出來嗎?那邊太黑了……我不敢進去。」
封子越微微眯了一下眼眸,認出了這聲音。
是小乞丐的。
視線漸漸清晰,他盯著女孩的方向,緩緩坐了起身。
路燈的光像是在草地上砍了一刀,一邊被光芒籠罩,一邊黑暗無光。
他總是在黑暗裡。
他很早以前就設想過了,他會在某個夜晚,在一個陰暗潮濕的角落,漸漸死去,漸漸腐爛……
「滾開。」從喉嚨裡蹦出的字眼,透著深深的厭惡和冷漠,像是自己的領域被侵犯了一樣。
沒一會兒,披著一身光芒的女孩就離開了。
封子越依舊看著那個方向,心底的空洞,越來越大。
陸煙好像很喜歡這種把戲,讓一群男人,為她爭風吃醋。
今天她大概是忽然想起了他,把他叫了過去,但是一看到他臉上醜陋的疤痕,又把他趕走了。
陸家,陸煙,都是讓他厭惡透頂的存在。
過了很久,他緩緩起身,走出了陰影,離開了草坪。
「啪。」
一聲輕響從路燈下傳來。
封子越腳步僵了一下,轉頭看向那邊。
她還在。
少女靠著路燈坐著,垂頭喪氣的,右手拍在左手臂上,是在打蚊子。
她抬頭就看到封子越的身影,頓時愣住了。
他思考完人生了?
她尷尬地舉起手掌,「有蚊子……」
封子越還是穿著白天的校服,微卷的劉海在眉眼間撒下陰影,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像是對茶茶絲毫不感興趣,轉頭就走進了鵝卵石小路。
茶茶默默起身,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
原來這條小路,能通到室外的另一條樓梯,直接上三樓。
這一路上,茶茶觀察了一下封子越,他好像又受傷了,不過她不知道要怎麼幫他。
在系統揮舞著旗子不斷敦促之下,茶茶看著前面的背影問,「你是不是受傷了,你有藥嗎?」
少年腳步沒停,也沒吭聲。
茶茶再接再厲,「我有個小藥箱,待會兒給你拿好不好?」
「……」
「你傷在哪裡?」
「……」
直到回到房間門口,封子越都沒有任何反應。
茶茶看著對面緊閉的房門,低聲的嘆了口氣,苦惱地來迴轉了幾圈。
她手剛握上門柄,身後又有動靜傳來,她回頭時,少年的身影已然站到了她身後。
他很高,她勉強到了他胸口而已。
他離她也特別近,幾乎貼到她背後。
她甚至聞到了他身上的青草香。
「怎、麼了?」她聲音有些卡殼。
「藥。」少年薄唇開合,擠出沙啞的字眼。
封子越伸手覆在她手背上,啪嗒寧開門,一手推著她手臂,幾乎是半抱著她進了房間。
「……」茶茶受了驚嚇,呆呆看著他將房門關上。
封子越低垂著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