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車過來拉開車門。
蘇小魚還來不及說話,握住她的手一緊,自己已經被蘇雷拉了下去。
司機哀叫了一聲,“我們的車……”
老吳難得粗聲粗氣地開口,“車要緊還是人要緊?”
情況緊急,孫大文倒也當機立斷,拉著司機就跟了下來,路沿很高,陳蘇雷當先跳了下去,下面一片漆黑,蘇小魚眼前突然失了他的身影,又是一陣心慌。
但是很快黑暗裡就有聲音,是他直起身來,向她張開手,說,“小魚,來。”
四下黑暗,公路上有混亂的腳步聲,向著他們的方向越來越近,路沿下沒有道路,黑漆漆的一片荒涼。
從小到大,從小鎮到上海,平常的蘇小魚過慣了平常的日子,突然面對這樣危急的時刻,應該害怕的,應該發抖的,但眼前只看到他黑玉一樣的眼睛,比夜色更深更濃,還有他瞳仁裡的她。
大腦突然停止工作,再清醒過來自己已經跳了下去,他雙手托住她的腰,放下的她時候好像傾斜了一下,然後才是誇獎。
“小魚,跳得不錯。”
吳師傅是最後一個跳下來的,這時已經走到他們身邊,也誇了她一句,“咱們小魚挺勇敢的。”
覺得丟臉,蘇小魚沒回答。
吳師傅,大腦當機算勇敢嗎?算嗎?不算吧。
加快步子走了好長一段,終於聽不到那些嘈雜聲,孫大文已經報警,但那頭的回答好像令他更加沮喪,放下電話之後聲音沉重。
“警察局說還有幾個路口被工人堵住了,還有一些人在鎮政府門口鬧事,最近這樣的事情多,他們實在抽不出人手過來,讓我們儘快找安全的地方。”
那就是要用走的……蘇小魚認命地蹲下身緊了緊鞋帶。
四下空曠,夜裡風大,耳邊只有迴旋的嗚嗚聲,蘇小魚膽小,總覺得有些��耍�恢�瘓蹙屯�濾綻椎納肀嚦抗�ィ���忠慌��致淶剿�惱菩睦錚��膊凰禱埃�聊�厙W潘�恢弊摺�
手心燙了,然後是臉頰,那些嗚咽的風聲都彷彿變了調子,變得柔軟溫和,有些盤桓在胸口的東西慢慢碎了,零散地剝落下來,一片一片,對自己無法剋制的變化惶恐起來,蘇小魚伸出另一隻手去掩胸口,徒勞地想把那些散落的碎片掩回去。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要照顧她,陳蘇雷走得不快,漸漸就落在其他人後面,蘇小魚與自己鬥爭了許久才鼓足勇氣抬頭,卻見他又在與人通話,微啞的聲音融在黑暗中,低不可聞。
其實並沒有走很長的路,十幾分鍾之後就遠遠看到了國道,自從高速通車之後這條國道就冷清許多,這個點更是車輛稀少,路面失修多時,黯淡路燈下到處坑坑窪窪,只看到一片塵土。
留在S市的人得到訊息正趕過來,孫大文與司機招呼大家再走一段到約定的地方等待,沒想到剛一轉身就聽到尖叫。
尖叫的是蘇小魚,叫聲裡滿是驚恐,他們倆回頭奔過去,黯淡月光下只看到陳蘇雷腿上的鮮血淋漓,一條褲腿膝蓋以下都被尖銳之物颳得殘破,透過濃重血色都能看到裡面的血肉模糊。
這下就連吳師傅都臉上變色,立刻蹲下來想做緊急處理,倒是陳蘇雷仍舊鎮定,一手扶著吳師傅的肩膀對所有人開口說話,“剛才跳下來的時候颳了一下,沒事。孫先生,你先去國道上等車,我的朋友也在趕過來,應該前後就到了。”
說完又轉過臉來,蘇小魚就立在他身邊,這時滿臉驚恐之色仍在,他這一天都沒怎麼笑過,看了她一眼之後倒忽然地微笑了,帶著點安撫的味道。
實在是不應該的,但她實在是忍不住,之前一直都表現堅強,還因此受到誇獎的蘇小魚肩膀一垂,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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