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邊兒的沙棗樹已經葉子掉光了,牆角的一顆盆柿子樹倒是紅彤彤地長滿了大柿子,一幫小孩在門口朝裡張望了一會兒,見到有人,又立刻拎著竹竿棍子趕緊跑開。剛沒跑多遠,夏奎快走兩步出去喊道:“那幾家的小娃,過來過來,我給你們逮柿子,大柿子。”
一群哈哈笑的孩童有點兒害怕,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最後領頭的孩子王帶著他們眼巴巴地跑到跟前,夏奎笑呵呵地摸著他的腦袋:“是雲嬸子家的娃兒呀,來來來,我來幫你們逮。”
說著,竟然是拿起一個掏鴨蛋雞蛋的網兜兒,朝著樹杈上的沉甸甸大柿子扣去,這麼一扣用力一拉,嘩啦一聲,隨著幾張樹葉飄落,一顆大柿子落在兜兒裡面。
就這種又大又好又紅的柿子,在中海的超市裡,二十塊一斤都買不到。
放這安徽鳳陽的鄉下,反倒是不值錢了,五毛錢都沒人買。
就是個墊肚子解饞的糧食粑粑。
“先拿著。哎哎哎,可別吃,澀嘴澀嘴,回去捂上兩天。”夏奎擋住了孩子張嘴就咬,惹的他呵呵直笑,前所未有的痛快。
夏真瞧著這裡,電話那頭似乎也沒什麼要說的,鬱悶地賭氣說道:“你就沒什麼想要對我說的了?”
“哦。我想想……對了,你還差我二十塊的飯錢。”張賁很認真地說道。
“你去死吧!”
夏真當即結束通話了電話。
“毛病……不是你讓我說的。”
將手裡讓兜裡一塞,跑到院長室拿到了陳淮安的簽字,這張請假條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他要請下禮拜週一週二的假。
貌似班主任毛絨絨打她電話不通,去教師公寓找說是不在,於是只得厚著臉皮找陳淮安,結果陳淮安很爽利地就同意了。
大筆一揮,名字簽好。
“走了!”
將請假條交給戴亮,隨便收拾了兩件衣服,張賁就趕在中午之前去長途汽車站。
午飯就弄個幾包餅乾墊吧墊吧。
搭車去臨江路的時候,手機又響了。
“喂?”
“張賁哥哥,是你嗎?”
張賁一愣,仔細地迴響著這個聲音:“你……由依?是由依?”
“是我,我是由依!哥哥,你人在哪裡?我需要馬上見到你!”
“我正準備回家,人在車站。”
還有一段路,就是車站,張賁心臟陡然猛烈地跳動起來,兩年前的一切,歷歷在目,T&;p;K背後那個偶爾來一次中國的跟屁蟲,就像是夜空裡的螢火蟲,總是飄啊飄啊,光亮卻又讓人覺得冰涼。
在中海音樂學院的一間學生公寓內,此時一個身穿白色麗裝的中年美婦用日語嚴肅地說道:“由依子!我不允許你繼續這樣胡作非為下去了!”
“請不要這樣稱呼我,媽媽。我有中國的名字,我叫侯由依。我的父親是中國人。”
“你出生在日本,爸爸也是同意你跟著外公姓的,你是中島由依,你明白嗎由依子?要理解媽媽的苦心。”
由依的媽媽叫中島美智子,是中島家的長女,在由依的父親侯震霆娶她之前,侯震霆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他叫侯龍濤,是T&;p;K的真正核心,曾經在認識張賁的那一年,一把奪過高中校長的話筒,然後大聲地喊道:“大家好,我叫侯龍濤,我給大家唱一首歌……”
那一年,侯龍濤將高中所有壞小孩都不曾做過的事情做了一遍,但是他卻毫髮無損地繼續讀書,沒有被退學,因為那些事情,都沒辦法讓抓狂的校長主任們將他退學,這就是所謂的天才音樂人的古怪腦袋。
“我要去找哥哥!”
由依很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