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郎們,都給某撐住!”蒙衝上的宋軍虞侯舉起手臂怒吼著,手中兵刃在火焰中閃動著光芒。
一支箭矢刺透了他單薄的衣甲,只不過這名毅然決然站起來的虞侯死死地釘在那裡,就像是一尊雕塑。蒙衝上赤色的旗幟迎風獵獵舞動,彷彿成為這天地間唯一定格的背景。
更多的箭矢呼嘯,而這兩條蒙衝就像是義無反顧的勇士,逆著那江水,逆著那箭矢,只是硬生生的向前衝。兩條船上的虞侯都已經跳起來站在了船頭,巋然不動!任由無數箭矢刺破胸膛、刺破肌膚,他們不只是想要給身後拼命搖櫓的舵手和槳手們擋箭,更是想要告訴身側、身後的同袍們,兩淮水師也是有血勇在的!
剛才還有些退縮的蒙衝上宋軍士卒紛紛喊著他們虞侯的名字奮力站起身來,只為了用單薄瘦小的南方漢兒的身軀,為身後逆水行舟的袍澤們擋住哪怕一根箭矢!
資水水師向前突進的幾艘戰船片刻之後就已經在前方,兩條蒙衝上的宋軍士卒早就渾身成了刺蝟,可是沒有一個人倒下,所有人都這樣直直的挺立著,怒視前方!
“砰!”一聲悶響,兩艘蒙衝夾帶著中間那條火船狠狠地撞在了當先一條資水水師戰船上,熊熊大火旋即燃燒,而蒙衝上最後的幾名槳手也怒吼著站了起來,他們彷彿沒有在意身上只是布衣短打,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生命剛才就已經終結,能夠活到現在只是因為前赴後繼、挺身而出為他們擋住箭矢的袍澤弟兄。
隨手抄起來尚沒有發射的神臂弩,幾名槳手狠狠扣動了扳機,箭矢呼嘯,他們甚至都不看有沒有射中目標,直接將神臂弩扔下,火船上的火焰已經蔓延到了蒙衝上面,燃燒著一切,幾名槳手對視一眼後哈哈大笑著操控著兩艘蒙衝直愣愣的撞擊一側拼命躲閃的蒙古戰船。
沖天的火焰終究將一切都化為了灰燼。
而更多的宋軍戰船也已經殺紅了眼睛,兩艘樓船一馬當先,更多的戰船已經沒有陣型,只是拼命地向前衝擊。剛才兩艘蒙衝決死突擊已經激起了絕大多數人的血性,所有宋軍士卒都赤紅著眼睛,怒吼、衝鋒!他們已經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他們只是拼命地想要將對面的一切都燃燒、都摧毀!
看著峰迴路轉的江面戰局,張世傑輕輕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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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世傑鬆口氣,葉應武自然就更不好過了。劉整催促進攻的命令已經是第二次送到劉元禮這裡了。劉元禮死死咬著牙,只是看著不遠處堆砌著無數屍體的山崖,劉整從來都沒有督促過他進攻,甚至每一次都讓他放緩進攻等待友軍,而這一次卻截然相反。
三千士卒已經有數百人倒在了這三面的山崖上,而更多的人甚至不用弓弩掩護就怒吼著向山上衝去。水面上兩淮水師殺紅了眼,這山崖下劉整步卒又何嘗不是殺紅了眼。
葉應武本來手中還有上百人,現在也只剩下二三十人了,曾經有兩三次蒙古士卒都曾經衝到胸牆外面,無奈之下葉應武只能抽調精銳組織反衝鋒,而實力稍微差一些的瀘州勁卒也在這一次又一次面對面的廝殺中損失慘重,現在葉應武身邊二三十人大多數還是他的親兵和錦衣衛精銳,瀘州勁卒當初百人,此時也只剩下五六人還勉強堅持了。沒有重傷計程車卒,因為所有重傷計程車卒都毫不猶豫的選擇抱著敵人一起從山崖上滾落。
輕輕舒了一口氣,葉應武半身已經盡是鮮血,這恐怕是他第一次殺人吧,但是幾場衝鋒下來,已經殺了五六個人了,雖然裡面多數都是被葉應武的親衛擊傷之後讓葉使君撿了一個便宜,但終歸是一條又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葉應武可不是什麼聖母瑪利亞,對於殺人早就沒有了罪惡感。而江鐵這些殺胚更是興奮異常。雖然他們只剩下了二三十個人,卻是百戰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