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
聽到章誠這麼一說,幾名親衛反倒是紛紛鬆了一口氣。他們並不是怕死,而是害怕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因為誰不想和天武軍的將士們、弟兄們一起飲血沙場。要是和這些水師士卒戰死在蒙古韃子的偷襲中,無論怎麼說都未免有些窩囊。
一支床子弩射出的鐵箭擦著寨牆出去,引起愈發高漲的呼喊聲。章誠緩緩站起來,攥緊滿是鮮血的佩刀。幾處突破口顯然已經難以支撐了,章誠也沒有傻到帶領著區區五個人繼續填進那無底洞中。
“統領,咱們怎麼辦?”
咬了咬牙。章誠快步向著營寨中走去:“走,當務之急就是構築第二條防線,還要穩住從前面潰退下來的將士。你們可有這等膽量?在營寨中可不比不上有寨牆遮擋。”
“有何不願!”幾名親衛齊聲喝道。
範天順著急的看著黑色的浪潮拍打在單薄的營寨寨牆上,那面寨牆終究難以庇護尚未登船的水師將士們,每當出現一個突破口,就意味著距離出現下一個突破口的時間不遠了。這些寨牆實際上只是草草紮下的,因為在漢水南岸,蒙古韃子不過是隻有幾個斥候駐紮的營寨,所以範天順根本沒有預料到會出現今天這樣萬分危急的情況。
一有不慎。就是全軍覆沒啊!
幸好幾艘樓船及時脫險,並且頂在江心壓制對面的蒙古步騎,總算是避免了兩線血戰。
範天順也總算是有能力看一下週圍的情況。郢州水師的半數主力曾經在偷襲蒙古水師營寨中被摧毀,不過饒是如此剩下的戰船數目和質量依舊可觀,封鎖整個漢水或許有些勉強,但是想要阻止蒙古步騎渡河卻是不在話下。
然而現在依舊在漢水上堅持的樓船,已經只有七艘,而且大多數都是傷痕累累。數量龐大的蒙衝快船和赤馬小船。以及各種作為弓弩箭矢支援的中型戰船,此時放眼望去。不是側翻就是緩緩下沉,更有的傷痕累累,在尚未重新冰凍上的水中無奈飄蕩。
更多的水師士卒或是依舊在岸上血戰,或是在冰冷刺骨的漢水中掙扎片刻,就只能任由寒冷和恐懼將他們帶往深淵。這個時候這個水溫,即使是能夠救上來。恐怕不死也得脫層皮。
腳下的樓船依舊在微微顫抖著,那是投石機和床子弩不斷支援岸上造成的,但是範天順心知肚明,隨著唯一一道營寨寨牆防線被突破,岸上的將士們也是凶多吉少。
郢州水師。短短的幾個時辰,已經近乎全軍覆沒!而近在咫尺的襄陽城十五萬大軍,卻是前來支援的動靜都沒有。反而是進攻的蒙古步騎源源不斷的從上游涉冰渡過漢水,在襄陽守軍眼皮子底下浩浩蕩蕩的向南殺來。
一種被拋棄、被背叛的悲痛油然而生,範天順死死咬著嘴唇,看著正在冰冷的水中掙扎呼喊的自家兒郎,勉強想讓自己的淚水忍住。
郢州水師不負襄陽守軍,不負這煌煌大宋,不負身後的山河萬里!
然而襄陽守軍卻負了他們。
“來人,抽調兩百兒郎,隨某下船,能夠接應多少人是多少,還有各種火器箭矢都要儘量節省。”範天順接連吩咐,再也不看身後的江面,蒙古韃子的投石機再一次頂了上來,和宋軍水師的樓船激烈對射,剛剛鬆了口氣的宋軍水師戰船,在一次面臨滅頂之災。
可是範天順別無選擇,他剛才已經選擇了這邊,現在也不能坐視岸上的將士被蒙古騎兵徹底淹沒。
樓船放下小船,而範天順更是直接從船頭順著繩子跳入及膝的冰冷江水中。水帶著寒冷刺痛每一寸有接觸、沒有接觸的面板,範天順咬了咬牙,艱難的邁動步伐,好在樓船距離岸邊並不遠,所以三下兩下這位大宋郢州水師都統就已經再一次來到岸上。
腿已經沒有了知覺,只是憑藉著最後的毅力向前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