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竟勾起唇角笑了,“既知哀家不看重後代子嗣,小安子你為何還要做此等蠢事?”
虞晚泰也笑,笑容裡有三分篤定、七分決然,“太皇太后再不看重後代子嗣,也把其看得比他人重要的多。眼下我完成使命,已走至絕路,總得試著賭一把。賭一賭在太皇太后心中,我這種宵小之輩的命重要,還是霓裳郡主的命重要。萬一賭贏了,我便多撿回一條命,哪怕賭輸了,有尊貴的霓裳郡主陪著我下地獄,我也不吃虧。”
“那小安子你再猜猜,眼下這場較量,是你贏還是哀家贏?”太皇太后的眸光柔和,看虞晚泰像是在看欣賞的後輩。
“自然是我贏,因為我不贏,太皇太后也沒了贏的可能。”虞晚泰語氣倨傲,扒掉閹人的麵皮後,又恢復了本來的大膽肆意。
“你怎知哀家便沒了贏的可能,哀家的輸贏從來不要他人來評判,只認自己心中的那桿秤。把忤逆我的人擊倒粉碎,哀家還能好端端的活著,於哀家而言就是贏。”
太皇太后的話音落下,長公主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滿面悽惶的懇求,“兒臣求母后救霓裳,兒臣和母后不一樣,沒有霓裳,兒臣活不下去的。”
沒有人比長公主更瞭解自家母后,母后一生誕下過三個皇嗣,如今活著的只她一人,為了達到目的,母后可以捨棄一切,甚至是親手除掉親生子女。
她一母同胞的親皇弟,便是因不服母后掌權,行犯上之舉被母后親口下令斬殺。
親生骨肉都可以捨去,隔了一層的骨血,母后也能不眨眼的捨棄。
太皇太后收起面上的笑,長長的嘆息一聲,“小安子你說的沒錯,哀家輸了,輸的徹底。”
她自幼被家中父兄當做奴隸般驅使,立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將欺辱女子的男人踩在腳下。
十五歲進宮成為皇帝的女人,她費盡心力踩著男人的臂膀爬上了高位,讓萬千北越女子抬起了頭顱。
除了抬高女權,北越在她的治理下,也一年比一年強盛,強盛到可以和大豐抗衡,她自認做的不比任何一個有才能的帝王差。
奈何一人的精力和壽命到底是有限的,她能做到的極限對於北越的百姓還遠遠不夠,還需子嗣後輩繼續努力。
可哪能想到,她生下的兒女沒一個成器的,寄予厚望的長女耳根子軟且目光短淺,兩個小兒子更絕,直接聯合他人要反了她。
新帝已是她從眾人皇孫中尋到的最優苗子,卻也是個沒有大才的帝王。
北越的未來,她已能清晰預見。
後輩的不成器,註定她不能一輩子都做贏家,如今的她雖已不在乎輸贏,卻也不能將存活在世的唯一骨血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