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片刻後,皇帝的貼身內侍官隨雨水進了殿,笑著說道:“皇上得知顏夫人入宮,特意命奴才前來傳達口諭。皇上念顏貴妃娘娘近日煩悶,特允顏夫人在宮裡留宿幾日,好生陪陪貴妃娘娘。”
顏沐禧心頭漾起濃重不安,她閉了閉眼,眸光望向內侍官時,已是笑意盈盈,“公公待本宮好生謝過皇上體恤。”
錢漫漫頭腦有些發懵,聽女兒謝皇帝,才趕忙行禮謝恩,“臣婦謝皇上恩賞。”
送走內侍官,錢漫漫也顧不得傷懷了,“皇上怎突然讓我留在宮裡?我這什麼都未準備,也未曾徵得你阿爹的同意,甚至連換洗的衣物都未帶上一件。”
顏沐禧滿目無奈,“阿孃現在才覺得事有不妥,不覺得晚嗎?”
錢漫漫沒想到她會這般說,急聲辯解,“阿孃只是太擔憂禧姐兒你了,你在宮裡,定然不知道外頭鬧得多厲害。他們、他們都、”怕女兒被嚇到,錢漫漫沒敢將實情說出口。
顏沐禧輕嗤,“他們說我是禍國妖妃,喊著要皇帝處死我,對吧?”
“禧姐兒~”錢漫漫眸中瞬間溢滿淚。
看她這副模樣,顏沐禧覺無力至極,她努力將心頭火壓下,柔聲安撫道:“阿孃放心吧,你女兒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命硬著呢!”
“可是、”錢漫漫抬手擦了把眼淚,“對,我女兒命硬著呢!一幫不明是非的烏合之眾而已,奈何不了我家禧姐兒的。”
錢漫漫不敢看女兒的眼睛,怕眸中的彷徨不堅定被發覺。
她不敢告訴任何人,之所以擔憂到夜不能寐,是因做了場真實到不像夢的噩夢。
夢中,她的禧姐兒被關在一個被繩索吊起來的鐵籠中,鐵籠就掛在洛都北城的城樓上,城樓下方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森森軍馬。
隨著戰鼓擂響,成千上萬的劍雨射向鐵籠,閃著寒光的劍雨即將鑽入籠中時,她被嚇醒了。
那晚以後,她幾乎每晚都會做噩夢,幾乎所有夢都是關於女兒的,女兒被關押,被強迫,被欺辱……好多細碎的片段拼湊在一起,仿若是上輩子經歷過的事般,真實到根本不像是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