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迅,將及一載有餘。當時端午龍舟後,又是三伏暑熱。胤禛順應重臣請命,攜貴妃鈕祜祿氏避暑靜宜園。
俗語有云:山中無日月,不覺之間卻到了七月初七乞巧節。這日早晨,慧珠醒來一睜眼,就不見胤禛在房裡,一時緊張地一個激靈坐起身,急急忙忙的套了鞋子就往外間疾步而出,邊走距離手打邊揚聲問道:“怎沒人當值?皇上去哪了?”
這話剛一落下,可巧素心正領著宮娥手捧盥洗等物什進了裡屋,見慧珠一臉焦急,忙笑著回道:“今個兒,皇上天沒亮就起身了,特點交代了勿吵醒主子,奴婢這才自作主張遣了屋裡的人下去。”說話的當頭,已轉身放下手裡的托盤,上前摻扶著慧珠在距離手打梳妝檯處坐下,另勸慰道:“主子,皇上看著精氣勁甚足,您且安心。”
慧珠似舒了口氣般,任由素心扶著她坐下,爾後又問道:“對了,還沒說皇上去哪能了?這個時辰也快該喝藥了,怎還不見人。”素心就著手裡的琉璃梳一下一下的梳理著慧珠亮黑的絲,不答反問道:“主子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
就著水銀鏡反射的亮光,慧珠納悶瞥了眼眉梢都帶著笑的素心,顰眉思索片刻,頓悟一笑道:“不就是七月初七乞巧節嗎,有甚好提。”說著卻見素心一臉古怪的笑意,遲疑了一下方繼續道:“既然是個節氣,是廚房雪風鈴手打做些乞巧果子應應景便是。”
素心手腳麻利的後脖領上挽了一個“燕尾”式的長扁髻,眼光挑剔的瞅了瞅,調笑道:“主子還忘了佰一渡事貼,巴這先日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街去!唔,皇上可是先帶著祿公公下山了,就等主子收拾停當再會面。”
聞言,慧珠一呆,直至半日才轉過念頭,瞪鼓了雙眼,失聲叫一聲,隨即低斥道:“糊塗!皇上現在的身體狀況能出得了門?這個陳順也是,怎就任皇上下山了。”一番話念完,越焦了心。
被責了話,素心也不惱,只借口早膳的由頭打了伺候的宮娥,話語溫和道:“主子,自昨年夏末皇上身體損的厲害,您就日日不得安生,看著皇上日以繼夜的處理政事,您也不勸了,只是皇上熬多久夜您就在一旁陪多久。這些,奴婢是一點點看在眼裡,可皇上何嘗不是看在眼裡……”說到後面,素心已然情緒激動,慧珠卻不耳不聞,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兩年前安、劉二人的事定,二年五月的一晚,武氏在安氏突然闖入下,驚嚇身亡。如此,偌大的皇宮,當年一起從雍王府入宮的女人們,也只剩下耿氏以及雨燕她倆。隨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她漸是心神不寧,總覺得世事無常人命脆弱。
然,這個世間的事說也很奇妙,往往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武氏殤逝的同一年夏日,胤禛疾舊復;而這一病也是一不可收拾,饒是集老氏,陳順二人之力聯合救治,也只能勉強向重臣隱瞞住胤禛的病情,至於身體根本的損害卻全無辦法,只能任其日益折損。
想到這裡,慧珠的心倏地一緊,老氏無限嘆息的話語又一次迴響耳際——“皇上的龍體已至大佰限渡…貼…巴本先來按理說壽命不會這般短,只是他累心累神才會造成今日之果。唉,娘娘還請您多規勸規勸皇上,否則……只怕皇上過不了今年秋天。”
過不了今年秋天!
念及此,慧珠下意識的一把死按住胸口,勉強一笑道:“本宮知道了,素心你去打點一下,本宮自己梳妝就是,也好早些下了山,莫讓皇上等急了。”素心不料慧珠突然變了話什,還欲再問什麼,卻見慧珠臉上的笑容蒼白無力,一時忍不住酸意泛上,忙嚥下喉嚨的哽咽,答應著去了。
半個時辰後,一切收拾妥當,慧珠點了十來名宮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