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地說。但他此話一出,輔導員和修女都露出古怪的神色,輔導員瞥過了頭,像要說什麼似地張開唇,卻又閉起了嘴巴。修女在仍舊哭著抖個不停的女孩身邊蹲下來,撫著她一頭長髮:
「乖,小悅乖,不用怕。他不是習齋,不是那個壞胚子。那是他哥哥,只是聲音很像而已,有我們在這裡,誰都不能傷害妳。」
習齊完全愣在那裡,他忍不住脫口:
「妳說什麼?」
他完全反應不過來。輔導員的臉如罩寒霜,女孩聽見修女的解釋,稍微平靜了一點,扶在修女臂彎裡抽咽著,輔導員關心地看了她一眼,又轉回頭來冷冷地看著習齊,
「自己的弟弟做的事情,難道你會不知道嗎?」
習齊覺得自己臉色的血色褪了:「自己的弟弟……你是說小齋?他做了什麼?」
女輔導員從輪椅旁站了起來,她似乎極為憤怒,只是礙於習齊學生家長的身份,才沒有完全發作。習齊看見她的拳微微顫抖:
「你還敢說!做了什麼,你問問小悅,她的腿是怎麼斷的?」
習齊的視線往女孩身上一瞥,聲音也顫抖起來:「怎麼……」
「就是令弟做得好事!他趁著小悅晚上一個人尿急,來不及叫輔導員,就自己起來上廁所時,從後面推了她一把,讓她滾下了樓梯!就這樣摔斷了右腿。而且還不止這樣,她還恐嚇小悅,叫她不能跟任何人說,否則下次斷的就不只是腿。結果因為沒有證據,小悅也不肯作證,所以我們到現在都還拿令弟沒有辦法,」
輔導員冷笑了一聲。習齊的腦子完全空白,全身只擠得出來一句話:
「妳騙人!」
「我騙人?習先生,我們不知道貴家庭對子女的教育是怎麼樣,但我今天不是以啟明學校老師的身份,而是以我個人的身份……或是代替這可憐女孩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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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員似乎決定豁出去了,她的臉因憤怒而通紅,對比習齊蒼白的臉色,乍看之下,倒像庭院裡的兩種花朵:
「你可以隨便問哪個人都行,只要是認識令弟的人,你就可以知道小悅有多倒黴!只不過是因為長得特別瘦弱、嬌小,也不知道哪裡對了令弟的胃口,從入學開始,你弟就專挑著她欺負。」輔導員越說越怒不可抑,逼近了習齊一步:
「偷走她的點字課本、在她坐下時抽走椅子、在班上編歌謠取笑她,小悅耳朵重聽,功課經常跟不上,他還把小悅辛苦寫完的作業抽走,叫班上的同學拿著它亂跑,讓小悅哭著到處追。有一次小悅受不了頂撞她,他就聯合班上視力比較好的男同學,強迫她拍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照片,說是要替她增加知名度……」
習齊渾身發抖,這些技倆,都是在以前的學校裡,習齋的同學欺負習齋時用過的。
「令弟不是全盲,所以比起小悅還有許多優勢,她沒有任何背景,家人也全都亡故了,是靠著社福機構的支援才能來這裡唸書,她的名字喜悅,也是孤兒院替她取的。他竟然就利用這一點,知道她不可能向任何人求援,逼得小悅差點活不下去……」
輔導員說著,眼眶也跟著紅了。女孩還伏在修女的懷裡,仍舊是哭個不停,習齊口角乾澀,兀自掙扎著:「可是,這不合理啊,如果……如果習齋他……小齋他真的做了這些事情,那麼學校為什麼會置之不理?至少會通知家長……」
輔導員冷淡地看著他,那眼神讓習齊瞬間連血液都涼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習齋同學的哥哥?」
那是極為鄙夷、輕視和不屑的眼神。當年習齊在那所學校裡,和老師在校史室□□被撞見時,依稀那些圍觀的同學臉上,也是這樣的神情。那是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瞬間降格成禽獸的蔑視,習齊一輩子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