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之色。
段矜突然轉過身,慢慢地走到花車前,慢慢地跪下:
“賤妾段氏,恭迎新人下車。”
皇帝賜婚,當然不同。王府上下里外,都披上一層喜色。
可家人們的神色都有些黯然,慕容令不待禮成,便打馬出城,說是射獵去了;慕容寶雖然還坐著,卻只是默無一言,只管吃喝;段紜更是早早地被姐姐段矜拉去了自己的房間。
慕容垂也想跟去,但被段矜攔住了:
“姐姐和我都為的是殿下的前程……”她似乎想笑給慕容垂看,卻終究哭了出來,但她一邊哭,一邊還是堅決地把慕容垂推開,推向正房的方向。
長安君正坐在正房中出神。她是不是正在想著那一天,自己怯生生地去皇宮聽罪,卻得到這樣的喜訊時,那又喜又羞的情景?
房中很素淨,剛才她已經吩咐陪嫁的侍女們把屋裡的花紅都去掉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性情中人,有些感情,不會這麼快淡去的。
門開了,慕容垂慢慢走了進來。
長安君心中澎湃,卻強自按捺,只微動了一下身子。
可是半晌,慕容垂並沒有過來,偷眼望去,他正伏几拄臂,凝神看書,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更沒有向床頭的她望上哪怕一眼。
她心中不免有些氣惱,又有些發酸:她剛才已經大致聽說了段家姐妹的事情。
她忽地站起來,卻又很快坐了下去。
“只要他不出去,也不讓我出去,就……”想到這裡,她居然笑出聲來。
這一夜,他們誰也沒有走出屋門。
數月後,吳王進號為使持節,卻被遠派遼東,都督龍城諸軍事,兼攝平州刺史。
………【第一部 吳王 第四章 職責】………
建康,東府城。(看小說到頂點。。)
荀羨病了,病得很重。
幾萬大軍北上,卻只回來數千人。雖然按照門閥舊例,對他的懲戒不過貶號罰俸而已,但孤兒寡母,怨淚盈天,卻令他日夜不安,終於一病不起,被從下邳抬回了京城。
朱序和沈勁坐在榻邊,心情起伏,卻不知說什麼是好。
荀羨強打精神,吃力地張口道:
“淮北、淮北軍情……”
“郗曇大人已命諸葛攸率兩萬出石門入河渚,進展甚速。”朱序趕緊言道。
“慕容垂,慕容垂……”說起這個名字,荀羨的臉色不覺變得更加慘淡。
“燕主已調慕容垂往遼東,山東一境,已無此人旗號。”
荀羨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伴著更多的疲色。
朱序和沈勁對望一眼,一齊輕聲告退。
“此次北中郎將用兵,勝算幾何?”朱序回頭看著沈勁。朱雀航邊,野花正開得茂盛。
“諸葛攸為人謹懦,行軍不敢離河道30裡,逆水討賊,轉餉千里,實在勝算不大。”沈勁苦笑著,用甘蔗敲打著馬鞍。“再說,那位北中郎將郗曇大人門望倒是高的,可是比起荀羨大人,也不過半斤八兩罷了。”
朱序默然點頭,長嘆了一聲:“桓徵西表請大舉出兵,分取河南山東,所派督軍,卻是西中郎將。”
西中郎將謝萬,是個傲慢自高、不嫻軍務的高門書生,他的哥哥,自己的好友謝安曾經親自寫信給桓溫和謝萬,勸阻這項任命,卻根本無人理會。
桓溫自從徵秦敗歸後,舉措乖張不測,他隱隱覺得,朝中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太陽漸漸地西沈,燕子歸巢,炊煙嫋嫋,不知何處的女孩兒,伊呀唱起俚歌來。
沈勁入神地聽著,不覺嘆道:“如此河山,忍教胡人飲馬至此!”
朱序是北人,不明唱詞,只見沈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