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紅,卻不能在大軍面前掉下淚來。
重臣楊信用衣袖抹了兩把淚:“長公主,你保重!”
一把匕首穿出衣袖,自刎在穆西兒面前。
天際殘陽如血,穆西兒手腳僵麻的立在殘破的西陽中,一身戰袍被鮮血染盡,那些乾渴猙獰的斑斑血跡,不是敵人的,就是自己的。如今再添一筆莊子國開國元老的,算是一筆血淚史,彷彿向世人傾訴著章景人的悲慘命運。
穆西兒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昔日縱橫天下,無人能敵的莊子國會一朝慘敗,國破家亡?
逃吧。
又逃去哪裡?
成王敗寇,誰會為了如今的莊子國跟天拓王朝過不去?
放眼望去皆是死路,更不能回去。回去就是屈辱,等待她的是什麼可想而知……穆西兒拳頭握緊,轉過身大喝一聲:“撤離這裡。”
那一下太用力,眼淚幾乎跌跌撞撞。她要逃出去,正因為她的家人被俘虜了,所以一定要逃出去。
大軍呼啦啦的調轉方向,塵土飛揚,激起陣陣煙塵。天黑的時候卻不敢燃起火把,天亮之前一定要撤出莊子國境內,穆西兒已經有了打算,一旦撤離莊子國,直接投奔離國。這些年離國和天拓王朝強強爭霸,一直都有統一天下的狼子野心,不會希望對自己威脅最大的對手變得更為強大。
還是被攔下。
燭火通天,大路眨眼變得明亮,莊子國五千大軍被團團圍住。
或許是煙塵的緣故,穆西兒喉嚨發酸發緊,胸腔內竟微微的透不過氣來。
對方主事的已經扯著嗓子問出來:“你們是什麼人?”
穆西兒站到前面來。
先不說話,望見熠熠的火光中那一輛華麗異常的馬車,和身後幾百鐵騎兵。再看陣中旌旗無數,她認出來,冤家路窄,這是天拓王朝的人馬。一顆心沉下去,沉下去……
莫非莊子國當真氣數已盡?
不用她說話,對方已經看出端倪。
這樣大的陣勢一眼便能看出是莊子國的倖存者,被他們稱為餘孽。
華麗的馬車停在那裡,火把照亮小小的一片天,夜風中馬車上的流蘇微微搖曳,彷彿激起千層浪。又靜寂得可怕,全世界都在摒住呼吸,只有獵獵風聲,簌簌的響徹耳畔。
馬車的簾子被車下的男子掀起一點兒,看不到車上的人,只錦袍的一角,是纖塵不染的白。
“殿下,好像是莊子國出逃的人馬。”
車內響徹一縷慵懶邪肆的男音:“想從天拓王朝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簡直做夢。”
戰馬長嘶,穆西兒審視五百騎兵,已經做好浴血拼殺的準備。
簾子垂下,馬車徐徐的離開,噠噠的馬蹄聲中,男子嗓音優雅,拉出緩而慢的尾音,無不諷刺:“還真有不知死活的……”
須臾便退開,開闢出一片戰場來。
不想穆西兒竟然選擇束手就擒。
當時她跨坐在高頭大馬上,氣勢上總有一些恢宏,提高嗓門衝著那輛馬車吼道:“我章景兒郎,鐵血錚錚。我是一軍統帥,甘願下馬受降,可否善待我章景兒郎?”
語畢,身後五千將士幾乎一剎哀慟,迴盪長空。
都知道馬上坐著的,是莊子國的長公主,深宮裡長大的女人。那一縷月光照下來,看她高傲的嘴角微微揚起,閃爍著冷冷光茫,用力握住手中的長戟。威武如浩瀚松柏,無所畏懼。
馬車的簾子一陣風似的被吹開,仍舊看不到裡面的人,那人一定看得到她,良久之後放下來。
穆西兒被連夜帶回夏水。
整個皇宮空空蕩蕩,昔日繁華早已不復存在。
穆西兒終於忍不住淚眼婆娑,緊緊咬著唇,連唇上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