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踏上了九天還是喪命在天梯之上。從這裡看過去,階梯那麼寬,那麼柔,像是九天上伸下來的一隻救援的繩索,舉手之間就能夠到。
我想,沒有踏上去的人,誰也不知道它的兇險和惡意。
我想,踏上去的人,縱然知道了,也已經太遲。
明懸彎腰撥了撥桌上的燭火,站起身來,指尖擦出一絲光亮。我和紫陌緊跟著他來到門邊,推開門看去,幾乎只剩下震驚。漆黑的鬼湖水已經漫到了將近與小屋地面平齊的地步,在星光下表面閃閃發著亮。那一片赤紅的曼珠沙華盡數被淹沒在湖水下,若有若無地搖曳著,像將要熄滅的蠟燭泛著如血的光澤。
明懸上前一步捻起一個避水訣,我要跟上去,被紫陌伸手攔下,只得站在明懸身後看著湖水散去,露出一條一人寬的小道。道路兩側是將近高度等身的水牆,撞在避水訣設下的透明結界上,像是擊打在峭壁上翻卷起濃黑的波濤。
明懸抬頭仔細看過去,指尖的燈火擦得更亮,勉強能照出一兩尺之外的路。他彷彿是一寸寸地觀察著,看得很仔細,半個身子已經探入了水幕之中。我和紫陌在他身後,幾乎快要屏住呼吸。許久,明懸拿另一隻手敲了敲兩側的結界,轉身拉住我,對紫陌道,“跟著我,小心點。”
紫陌鄭重道,“好,我殿後。”
明懸頷首,“發現了什麼,隨時叫我。”
因著闢出的小道極窄,我走在明懸後面,沿著茅屋的竹階一級級小心翼翼地向下,兩側的湖水在我周邊越升越高,深不見底。我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恍忽覺得自己是書房裡一粒細小的沙塵,忽然掉落進一隻研滿了墨的硯臺,在濃厚的墨跡裡掙扎,越陷越深。假如硯臺是乾涸的我或許還能窺見書房四周的全貌,可現在,這樣一個小環境於我足以構成一個生死大局。
我緊緊貼在明懸身邊,餘光看見紫陌也擦亮了火光跟在後面,藉著光暈看過去,小茅屋在身後已經變成了一個古堡般幽暗朦朧的縮影。
再難回頭。
明懸忽地頓住腳步,我的注意力還在後面,幾乎是直接撞在他身上,被他牢牢扶住。紫陌離我隔開了一段緩衝的距離,也警覺地停了下來。明懸側過身來,向紫陌道,“前面都是鬼面參,我們三個沒法走過去。我來架一座橋,你留意四周,看到什麼東西馬上告訴我。”
東西?我觸電般的反應過來,看向兩側暗不透光的湖水。明懸的意思是,水裡會有什麼東西?
明懸握住我的手,把指尖那粒光珠又捻亮了些,遞到我手裡,“到了這裡,我們就算是進入鬼族的地域。兩側我都設下了結界,縱然有什麼,它們也進不來。”
他不說尚好,一說我幾乎連汗毛都豎了起來。明懸轉身正對著那片鬼面參,我看不見他的動作,卻看到有銀色的東西從他的手心流淌出來。像是煙霧般宛轉稀薄,又像是繩索般堅韌有力,在窄窄的通道里一絲一縷凝聚起來。慢慢地,縱橫之間,那些東西交織在一起,成為一整塊有形體的東西,自明懸腳下堆積起來,緩緩向前面蔓延,升高,最終延伸成一座銀光熠熠的長橋。
毫無道理地,我想到月光下的長街,抑或是落雪的蘇堤。
我跟在明懸身後踏上去,像是踩上一塊完整平滑的岩石。那些鬼面參應該是被明懸和紫陌的仙氣吸引,異乎尋常整棵地從泥土裡翻滾出來,人形的笑臉扭曲著,修長的觸手向著我們揮舞,但總是夠不到橋面。
紫陌緊跟在我們後面,嘀咕道,“真礙事,還不如全部拿來煮粥吃。”
每走出一段,他就回身拆掉一段長橋的銀絲。我疑惑地望著他,嗯了一聲,還沒開口問,明懸已經頭也不回道,“他是怕我們身後有東西跟上來。”
紫陌燦然一笑,“兩百年來,果然還是我們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