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體兩魂飛,兇吉各半。原朗,你想要重入輪迴,就先找到她,贖罪吧……”
……
純粹是驚醒,因為夢中那久遠的回憶太真實,使他誤以為,自己還生活在過去。
原朗伸手入懷,取出一尊白玉觀音像,精緻細膩,雕刻者用了心,才能這麼入木三分地傳神。
一體兩魂飛,一兇一吉,手撫摸那尊白玉觀音像,他的心,在嘆息——
懲罰,他不再修道,已為凡人,卻能跳離生死六道輪迴,冷眼旁觀世態人生。一世又一世,尋找他要贖罪的人,要成全她的幸福,方能解脫。他等了很久很久,卻只等到她的一半靈魂——吉的那一半。而另一半呢,又漂泊在哪裡等他去救贖?
聶雙,會是剩下的那一半嗎?
“醒了?”
忽然有人在問,打斷了他。原朗坐起身來,收起白玉觀音像,觸目所及,是身旁沉睡的小應,放在一邊的火盆,架在竹竿上烘烤的衣物,以及坐在火盆前的女子。
“醒了。”他答,明知女子根本不可能看見,還是伸手取下了竹竿上的外衫披上。
女子用樹枝撥下擱置在火盆邊的白薯,用布巾包裹,遞了過來。
“我這裡沒有什麼,你就將就一點,待明日進了洛城,便可隨心所欲。”
原朗接過,剝開薯皮,咬了一口薯肉,香甜焦糯,味道不錯。抬眼望了一眼女子,她依舊用樹枝撥弄著白薯,很安靜。只是在火光映襯下,她的臉,著實蒼白得可怕。
“姑娘,敢問芳名?”沒來由地,這樣的話脫口而出,待原朗意識到太過唐突之際,已是剎不住。
撥弄的樹枝忽然停住,女子將臉轉向原朗,“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突然想知道。只是這樣的話,斷然不可說出,於是,他便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是尋思他日想起這一晚留宿之恩,能記得姑娘姓啥名誰。”
女子沉默,似在考慮,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芳名不敢當,我只有小字,名喚暗娘。”
“暗娘?”太過沉鬱的名字,有何含義?是因為她是一個瞎子,無法看見所有,才故意以此來寓意自憐的嗎?
“你呢?”半晌後,才聽她在問,彷彿是在禮尚往來。
“我叫原朗。”他微笑,很隨和地告訴自己的姓名。
“原朗——”暗娘輕輕地念,心驀然一沉,如刀割一般,插進最柔軟的地方,痛得厲害。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聽到了血液沸騰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不過是個陌生人,不過是個陌生的名字,而她,為什麼會對這樣的人、這樣的名字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見暗娘忽然變了臉色,使本就蒼白無血的面容更加雪上加霜,她握著樹枝的手慢慢垂下去,接近了火盆邊緣仍沒有察覺。原朗眼明手快,一把撈住她的手,將她拉開。
痛,無法遏制的疼痛,如冰層下的烈烈焰火,焚燒開來,灼傷了整隻手。
“別碰我!”暗娘失聲尖叫,用力甩開原朗的手,跌跌撞撞地奔到牆角的木桶邊,將整隻手全部浸下去。涼意暫緩了疼痛,卻安撫不了她惶惶的心。
“公子,怎麼了?”沉睡的小應被驚醒,翻身起來,揉搓著雙眼問原朗。
原朗望著暗娘蜷曲在角落的背影,她的異常舉止,終於引起了他的好奇。他表面上不動聲色,背在身後的手指結印,掐指一算。稍後,他才對小應搖了搖頭,重新躺下,閉上眼睛——
“沒事,睡吧……”
洛城,最大的酒樓,二樓的一隅,不引人注意的背光角落,有人臨窗而坐。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已經上桌,甚至有些微涼。
忽然,一直靜靜坐著的人抬眼,視線越過品嚐佳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