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龍旗、飛豹旗、白鶴旗、四方神獸旗……整齊地從朱慈烺身邊穿過,只有帥旗大纛跟在後面。天子儀仗對於這些地方百姓來說充斥了震撼,只覺得旌旗蔽天,走也走不完似的。
就這還是朱慈烺幾次三番刪改了的儀仗,若是按照禮臣堅持的規矩,現在恐怕才走了一半路程。
朱慈烺騎著精選出來的駿馬沒走幾步就停下了,從城門口到他駐足的地方足足有三五里路。現在該是地方官員帶領鄉紳宿老前來拜謁的時候,朱慈烺接受他們的跪拜,然後喊“興”讓他們起來就行了。
這套流程在沿途的州府已經演練過了多次,朱慈烺對此輕車熟路,倒也不覺得麻煩。何況現在在汝州都是一些芝麻綠豆小的官員,真正的地方軍政大員此刻都在孫傳庭幕府之中,還沒來得及趕回來。
誰都不知道皇太子進兵的速度竟然這麼快!只二十餘天便從北京趕到了這裡。
朱室在汝州沒有宗藩,這也是許多地方官員以為朱慈烺會先去洛陽的緣故。起碼在洛陽還有福王府的遺蹟可供駐蹕,但是汝州卻連個匹配太子身份的居所都沒有。
滿清皇帝可以毫無壓力地住在地方鄉紳家裡,世人皆以為親民,但在明朝卻會被御史言官說成是霸佔擾民。這是因為我大清所有百姓都是皇帝家的奴才,整個中華都是愛新覺羅家的私產,但明國卻是天子與士人共有天下。
至於官衙,那更是權力的象徵,就算是皇帝親自來了也不能隨意剝奪。
天家近親要想出京,沿途只能駐蹕藩王、郡王府,或者臨時搭建的行宮,雖然不知道是哪代皇帝定下的規矩,但文官就是這麼認準了不肯回頭。朱慈烺此番撫軍,朝中也少不了想看笑話之輩,其中第一個笑話就是:看你娃住哪裡!
“汝州沒有宗室麼?”朱慈烺好奇問道。
從太祖至今,明朝宗藩略近二十萬之眾。僅在嘉靖年間,河南一省就封建五王,郡王八十,將軍、中尉、郡主、縣主、縣君一千八百九十人,冠絕天下。汝州這麼好的地方,怎麼可能是空白呢?
汝州府顫顫巍巍上前秉道:“殿下,汝州原本也有鎮國將軍、中尉,只是、只是之前城陷,宗室為賊人屠戮殆盡啊!”說著說著,這位知府大人竟嚎啕大哭起來,身後百姓跟著哭成一片,如喪考妣。
朱慈烺頗為吃驚,宗藩名義上是不能過問地方軍政事務的,這也是奉天靖難之後形成的傳統。為何汝州府的宗室如此受百姓愛戴?
“民間習俗如此,殿下不用當真。”吳��渙順���躍墒欠珊撞狗�諦厙埃��鋈碩加辛似�啤K���鈾坪跤興�僖桑�闋叩街齏葻R身後,低聲提醒道。
朱慈烺這才將一口氣順下去,已然不悅道:“汝州府,既然城中原有宗室,就擇其故居駐蹕。”
“臣等已為殿下親掃出原鎮國將軍府邸……”
“可。”朱慈烺受不了這位知府一臉哭腔地說話,揮手打斷,一振韁繩就往城裡去了。
田存善身為典璽官跟在太子身側,見狀連忙高聲叫道:“皇太子殿下起駕!諸人迴避!”(未完待續。。)
一百拾 黃旗入洛竟何祥(五)
蘇京趕到汝州的時候已經天色近暗,一路賓士讓他這把身骨實在有些難以承受。他已經在腦中構想了各種參見東宮太子,斥責奸佞,拒絕回兵的場景。有的熱血沸騰,有的悲壯慘烈,有的幽默詼諧……總之最後太子殿下都不得不收回成命,讓秦兵和豫兵繼續往南追擊闖賊。
“老道長,可讓人久等了。”
蘇京抬眼去看此人,只見一身布衣道袍,頭戴方巾,腰板尚直,腳下卻是一雙麻布鞋,年紀在五十上下。只看這副打扮,卻和自己當年尚未釋褐時一模一樣,只是他腰間懸了一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