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從車裡下來,燈光照著他的輪廓,倨傲的雄獅在審視自己的領土,所見之處皆是他的財產,包括陶家舶。
他的五官逆著光,陶家舶看不清,或許他從未看清過裴淮年,他的枕邊人跟他有著一條銀河的差距。
老錢貴族和破產留子。
想到這裡,陶家舶譏笑一聲,眼睜睜地看著裴淮年走到自己面前,他握緊了手裡的樹枝,聽對方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陶,怎麼出門沒有穿好衣服”。
他抬手整理陶家舶散開的夾克領子,冰冷的指腹貼上陶家舶的脖頸,他打了一個冷戰。
“看著我幹什麼?”,裴淮年的笑容浮起淡淡的困惑,笑意不達眼底,跟周圍陰森的樹林形成包圍圈。
陶家舶進退兩難,被當場逮住,再沒有了其他機會。
他眼底滾過一絲孤勇,隨意地笑起來,他任由裴淮年觸碰自己,平靜地說:“裴淮年,我逃不了了之嗎?”
被抓回去以後的金絲雀只會得到更嚴格的囚禁,他甚至不用去學校,威廉先生有足夠的手段讓他在撞見裡得到學校最好的教學。
沒有社交圈,沒有在倫敦街道自由騎行看落日的鬆弛,他會被永遠困在英國,在裴淮年的莊園裡。
陶家舶神色淡漠地看著眼前那個聲稱愛自己,一輩子的男人。寒冷入侵他每一塊骨頭縫隙,手指被凍得僵硬,他用盡力氣才握住那根樹枝。
他突然扯出一個笑容,朗聲說:“但你忘了,我還有自己”。
說完,陶家舶用飛快的速度將那根樹枝扎進自己的皮肉裡,裴淮年的瞳孔再也無法維持現狀,他驚恐地盯著那根粗壯的樹枝扎進陶家舶的胸口,距離那枚徽章,只有細微的差距。
陶家舶隨即用力,試圖用那根樹枝徹底毀掉那枚徽章。
他寧願毀掉血肉,也不願意被刺上恥辱的文身,代表著威廉家族的,裴淮年的財產的印記。
只見樹枝尖端向左下角用力劃過,本就紅腫的圖案變得更加猩紅。
還是不夠鋒利,陶家舶垂眼盯著,調轉尖端向原來的方向更加兇猛地紮下。
咆哮的棕熊,對著陶家舶跳動的心跳怒吼,而陶家舶通紅的眼眸和勢如破竹的狠厲徹底點燃了這片樹林。
“s!”,裴淮年厲聲阻止陶家舶。
他呼吸近乎停滯,眼睜睜地看著陶家舶鎖骨下被劃出血點的圖案,他過於心驚以至於忘了讓人制止陶家舶。
裴淮年害怕陶家舶手裡的樹枝,害怕他下一刻就真的扎進陶家舶跳動的心臟。一切縝密的邏輯,精心的部署,都在看到愛人狠絕的眼神和不留一絲留戀的眼神時消失殆盡。
裴淮年不知不覺地邁出一步,“別過來!”,陶家舶狠狠蹬著他,掌心握緊樹枝。
他手裡那根短粗,單薄的可笑的樹枝在裴淮年身後一排下一秒就能掏出繩索和槍支的安保組眼裡異常可笑。
但這是他僅有的,威脅裴淮年的手段。
利用的還是那個他嗤之以鼻的,可笑的誓言。
【我會愛你,一輩子】
陶家舶賭不起一輩子,他寄希望於用這個誓言換取一次真正的自由,重新選擇的機會。
他要回家。
“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