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問問他?
他開啟app一鍵清除了未讀訊息,把新增好友設定成不允許新增。開啟某人的對話方塊,游標閃動,手指始終落不下去。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得知對方在wi上關注了他併成為某些圈子裡的談資,他對於在這個軟體上聯絡帕特里克有些羞辱感。
矯情,我又不是基佬,他罵了自己一句,使勁兒揉了揉臉。
手機震動,是老陶打來的影片電話。
陶家舶掛了換成語音電話打回去。
“你小子,現在敢掛你老子電話了?”,陶明洲一大早中氣十足。
“爸,國內現在才五點多,你就起床了?”,陶家舶滑動滑鼠,嗤笑一聲,“年紀大了覺少,看來是真的,老陶”。
“去你的,臭小子,在英國兩年學會調侃你老子了”,陶明洲經商二十多年,觀察力很敏銳,“怎麼不和我影片,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陶家舶換了個姿勢,擋住身後表皮開裂的舊沙發。
“能有什麼事,你幹嗎啦老得看你兒子,想我了?”,他說笑著岔開話題,好在陶明洲沒有繼續追問。
陶家舶想了想,還是問:“家裡都還好嗎?公司那幫人有沒有找到家裡來”。
陶明洲不願多說又知道瞞不過去,說:“暫時還沒有,我讓你周姨回去了,家裡亂,我也不常在家。這幾天想辦法把員工的工資發了,其他的”,
他嘆了口氣,“再說吧”。
“爸,要不我”,陶家舶話還沒說就被打斷,“你老實給我待在英國,回來也是給我添亂,你回來能解決什麼問題。安心上學,學費我存在一個獨立的戶頭,跟公司和我都沒有關係”。
這是陶明洲的先見之明,也是為陶明洲這個當父親的給兒子的最後保障。陶家舶當然知道這筆錢足夠他在英國唸完本碩。
老陶瞭解兒子,特別囑咐說:“別想著給省錢,你省的那點兒還不夠公司塞牙縫。該吃吃,該喝喝。你那個公寓住得怎麼樣?”
陶家舶眼裡閃過一絲慌張,“挺好的,一區的公寓安保和環境都沒問題”。
老陶聽聞放心了,“即使在倫敦有些街道晚上治安不好,你自己小心點兒”。
他又說了說自己的身體情況,說公司還沒到最壞的地步,他這幾天跑了幾家銀行。他還說:“一個人在外國留學,跟在外做生意一樣,咱們中國人靠的是仁義,是朋友。幫過你的人都得記得,不能忘本啊兒子”。
窗戶沒關好,陶家舶掛了電話打了個寒戰。他起身把窗戶關好,電腦上有一封郵件。
【你有一則好友留言,請登入wi】
什麼鬼?
這軟體什麼時候需要郵箱提醒了,陶家舶開啟app,棕熊頭像發來幾條訊息。
頭像上的紅點像一顆燒紅的炭火,手機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燙手,陶家舶捏著手機走到窗戶前,重新開啟窗戶。
深秋的英國,冷風是潮溼的,跟上海有些像又更蕭瑟。
帕特里克先生髮來幾個文件,陶家舶翻了翻,正好是目前棘手問題的參考材料,部分圖片來源於絕版書的掃描件。
對方留言說,上次見面的時候他喝了些酒有些冒犯到陶家舶,為此他非常抱歉,希望這些材料能夠幫助他。
英國人的措辭總是這樣又臭又長,一點點事情翻來覆去地說。
帕特里克的用詞和語氣,紳士之餘帶著一些誠懇。他似乎完全脫離了第一次見面的形象,讓陶家舶很難將初次見面的人與今天在大螢幕上出現,身邊坐著財政部的幾位大佬的年輕人聯想在一起。
那張慘白的臉和胸前的鬱金香
陶家舶回想了一下老陶的話,還有那一點彆扭按下通話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