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西竹編的筐子到園子東面去,剪些時令的花回藻園插瓶,一眾侍女都跟了過來,捧瓶的,點香的,簪花的,好不熱鬧。
崔嫵走了一圈,遊興放歇。
她將剪子放下,滿筐的芍藥玉蘭奼紫嫣紅,挎在臂上,即便抱花人只著淺色衣裙,亦襯得嬌豔嫵媚,不可方物。
春柔遠遠見她絕美姿容,悶得默默把耳邊牡丹花抓在手裡,揉爛了,丟到水裡去,未看到楓紅跑進了園子,在崔嫵耳邊說了幾句話。
“春柔,過來。”
聽到娘子朝她招手,春柔眼睛小心走過去,崔嫵將的開得正盛的海棠花別在她的鬢邊。
“很好看。”她讚道。
春柔摸摸海棠花,道:“多謝娘子。”
“我派人打聽了你的事,聽聞你在老家有一位青梅竹馬,如今在鎮上正店當賬房,若是你嫁過去,想來能舒舒服服地做一個……”
春柔立刻打斷了她的話:“夫人慎言,奴婢一心伺候三郎君,哪兒也不去的,這可是大夫人吩咐的。”
她要做主子,才不要嫁給賬房先生,一輩子計較那幾分幾厘,活得沒趣兒。
妙青柳眉一豎:“你一個下人讓主子慎言,吃了鳳凰心肝,專想往高枝飛了?”
崔嫵仍舊不急,輕言細語道:“不肯嫁人也沒事,我有個布行缺管事……”
“娘子,奴婢說了
,除了藻園,哪兒也不去。”她說得更加抑揚頓挫,又強調一句:“是大夫人派奴婢來的,您要趕我,自和大夫人說去。”
崔嫵默了一陣兒,蹙眉道:“可是官人並無納妾的心思,他最重規矩,你若有這念頭,至少得在這兒園子裡守二十年……”
她好心替春柔算了一下:“那時也快四十了,自有更鮮嫩的丫頭排上,定然是選不上你的。”
這話無異於告訴春柔,她在痴人說夢。
春柔偏不信謝宥真會等到二十年後再納妾,就是三郎君等得,雲氏,甚至崔家也等不得。
她一點未被崔嫵說動:“大夫人將奴婢派來時就說了,是為了伺候三郎君,娘子也不必拿什麼嚇唬,若真不容我,就稟大夫人去,
再則,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就是您也沒資格使喚奴婢,更遑論安排奴婢的去處。”
妙青見不得她如此衝撞崔嫵,抬高聲調:“你敢在這兒信口雌黃?”
崔嫵抬手阻住妙青,她此刻就是要勾起春柔的火氣,越大越好。
“一整個園子裡的侍女,就屬你心氣最高,春柔,我是愛護你的,只是你驕縱,不似伺候人的性子,我也問過官人,可惜他連你的名姓樣貌都記不得,想來沒有看上……”
春柔被說得急了:“三郎君怎會同你說這事,況且我來藻園,就受大夫人調派,你不敢開口打發我,就拿這話來糊弄我?”她已經狂得連“奴婢”的自稱也沒有了。
“可官人既已把你往外拒了,難道你還要強……”
娘子怎可如此奚落她,春柔將海棠花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