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觀山深吸一口氣,邁步朝著山谷外走去。
這滿地妖魔屍身,他可懶得看一眼,丟在山裡喂野狗,倒是個不錯的歸宿。
出了山谷,沿著山路走了沒幾步,忽而,張觀山腳下停住,側目看去,見地上有一具屍體,依靠在一棵古樹上,地上還有一個燈籠。
“鹿知州……”。
張觀山呢喃自語,來到那具屍體身前,眼神中神色複雜。
死的不是旁人,正是進山谷前,遇見的一人,雲州城的知州,鹿滄名!
人雖氣絕身亡,可鹿滄名神情痛苦,充滿了晦色。
鹿滄名死前,扯下身上衣缽,以血留下了兩封信,一封寫給他,一封寫給鹿佳音。
張觀山將其拿起來,開啟寫給自己那封,細細讀過。
“鄙人自幼家貧,讀書十載,十八歲中進士,春風得意,只覺歲月靜好,可初為官時,鬱郁不得志,好在遇一賢妻,數年後育一女”。
“妻得重病,尋遍良醫不得治,死於病榻,又過數年,任知州,女又病災,嘔心瀝血,亦尋不得名醫”。
“散盡家財,丟盡麵皮,終見高人,乃何高人言,此病難治,本源傷,需煉神高人出手,京畿遞拜帖,三番五次不得見”。
“吾見幼女日夜衰,心中絞痛肝欲裂,偶然一日,遇妖魔道人,其手段雖卑,可卻能治女病……”。
看到這,張觀山不由暗自搖頭,一切已明瞭。
跟他猜的一模一樣,怪不得饒是明方臺,在雲州城也尋不到一絲妖魔氣息,竟還真是知州氣數所遮掩。
妖魔道人的丹術,雖傷天害理,可卻也是因為不擇手段,反倒是能治好諸多奇病。
只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事情辦完了,鹿滄名也下不去賊船了。
他出現的正是時候,那妖魔道人,便以鹿滄名的女兒要挾,明裡暗裡勾結,想辦法殺了他。
無論事成與否,只要引他上鉤,便把母丹給鹿滄名。
母丹在哪,信上沒說,應是事辦成後,便把母丹給了。
若不然,鹿滄名也不會愧疚自縊。
“人都死了,某家便不與你計較了”。
張觀山沉默許久,最終決定,將鹿滄名的屍身收入儲物袋,一同帶回雲州城。
他未有婚配,未有子女,並不懂鹿滄名的情感,不過設身處地的想一下,倒也能共情,鹿滄名為何這般做。
若非這般事,鹿滄名絕對算個好官,奈何造化弄人。
……
清晨,一抹魚線白浮現在天際遠方,陽光灑落在雲州城,雖有些破敗,可自從被擄走的人悉數歸來,已恢復了些往日生機。
城門前的集市,依舊喧囂,百姓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著近來發生的事。
“這都過一天了,人該回來的都回來了,只剩鹿知州,還有那武陵校尉”。
“鹿知州可得回來啊,至於那武陵校尉,倒是不回來的好”。
“話也不能這般說,好歹那武陵校尉過去,把人都救了回來”。
“若非那武陵校尉,又豈能出這般事?”。
幾個百姓吃著包子,嘴裡議論著張觀山,有一人語氣不平。
“噓!這話休說!!”。
忽而,一人目光瞥向一處,趕忙噓聲,讓那人閉嘴。
“這有何不能說的?”。
那人眉頭緊皺,猛的一拍桌子,張嘴就要繼續說,可下一刻,餘光撇到一人,趕忙閉上了嘴。
同桌之人眼神好奇,順著二人目光看去,眼神無不詫異。
只見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有一人正緩步而行,黑髮鬢亂,左臂空蕩蕩,脖子上,臉上。
但凡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