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舶依然能認出自己的筆跡。
8年前,裴淮年第一次去中國,在上海,拿回他寫的信。
他突然想起某個晚上,睡眼惺忪地問過裴淮年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
記憶的時間線在光怪陸離的光彩下重疊,陶家舶記起高中一場中外交流訪學活動,牽頭是海運協會的副會長。本著中外交流友誼,老師讓所有人給自己的朋友或親人寫一封信。
17歲的帕特里克遲遲沒動筆,老師問他為什麼不寫,他只是搖頭。
陶家舶望著被分到同一個小組的棕發外國人,在那一刻思維發散,他冷冰冰的樣子,不像有朋友的。
於是陶家舶將寫了一半兒的信丟在一邊,抽出張新的。
“我給你寫封信,你叫什麼?英文名?我的英文最爛,寫不來,我給你取箇中文名字。淮年怎麼樣,懷念,issg的意思”。
“你在中國待多久?明天就走?時間太短了來不及帶你出去玩兒”。
“你會記得這封信嗎?”
陶家舶合上單薄的信紙,拇指在【y fairy tale】的字上不斷摩挲。
這個名字,還真他媽浪漫…
陶家舶睡下的時候,裴淮年還沒有回來,早上醒來,他已經出門了。他不知道里克先生有沒有告訴他自己看過那個紙盒,大概知道了,所以今天才會在8點之前離開。
陶家舶獨自在餐桌上吃早餐,喝完一杯咖啡,裡克先生恭敬地對他來說,一會林苟會來這裡拜訪。
陶家舶挑眉問:“我自由了?”
裡克先生搖頭,如實陳述:“林先生說如果不讓他上門,下次就會帶移民局的人來救您”。
是大狗的風格。
陶家舶吃完早餐,洗了個澡,換上外出的衣服,他不想看上去一副被囚禁的,像被惡龍關起來的長髮公主模樣。
林苟來的時候很誇張地帶了很多東西,兩個傭人加保鏢一起淋上來,他坐在陶家舶身邊,擔憂地對他說:“那個英國佬又在發什麼瘋?5年前來了一次還沒過癮?他以為自己在玩什麼調教遊戲嗎?你是他的奴隸嗎?”
屋裡有很多人,陶家舶擔心他口不擇言被有心人聽了去,說到底林苟現在的生活也是英國佬給的。他不想給好朋友惹麻煩,笑著轉移話題,“你給我帶什麼了?”
“吶,辣條,老乾媽,還有我找了8個黃牛排隊買的喜茶!”
陶家舶:…
裡克先生將整個客廳留給兩位中國紳士,林苟嘴裡吃著辣條,斷斷續續地說:“你怎麼想?”
“想什麼被囚禁的事兒?你不用擔心…”
“我沒有擔心這個”,林苟一口辣條一口可樂,陶家舶覺得對方不是來看自己的,是來秋遊的。
“我問是你怎麼想跟帕特里克的關係,還想不想繼續”,林苟低頭看了一眼陶家舶腳上藏不住的黑環,在心裡問候威廉家族祖宗十八代,暗暗地想以後不能bra離裴淮年太近,近墨者黑!
他可不想未來有一天早上醒來,自己腳上也有這玩意兒,說到底bra身上也藏著英國佬變態的血脈。
“我還沒想好”。
林苟瞭解陶家舶,這種瞭解是基於對陶家舶人格和價值觀固定的瞭解,於是他說:“那就是有一個想法,但還不堅定,說來聽聽”。
“我不知道怎麼安撫他的不安,我自問自己私生活方面沒有任何問題”,陶家舶沒談過別人,朋友的感情大多穩定,沒什麼參考價值。
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安撫一個不安且隨時爆炸的核彈。
林苟吃累了,放下茶杯,想了想,問陶家舶:“還記得你邊上學邊打工的日子嗎?”
當然記得,那是陶家舶人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