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光復軍會不會饒了江家,想想投降之後要遭受的羞辱,江忠濬覺得死都變得不那麼可怕。
劉坤一倒是沒有想那麼遠,他說道:“我們現在再不動手,韋澤只怕就從阜陽和蒙城打過來。那時候我們被一分為二,連宿州也救不了。我們……我們可不能不管大帥!”
淮軍的首領是江忠源,如果江忠源死了,淮軍也就土崩瓦解。沒有江忠源這棵大樹,淮軍即便是逃到河南與曾國藩匯合,現在這幫人也只能當曾國藩的手下,還是完全被看不上眼的手下。那種日子可是非常可怕的。
“大哥肯走麼?”江忠濬問劉坤一。
劉坤一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性格剛烈的江忠源會用逃跑來應對這無論如何都會覆滅的結局麼?除了極短的一段時間之外,淮北在十幾年間都是朝廷的第一線,不管局面多艱困,江忠源可從來沒有說過一個“撤”字。不撤退現在死,撤退只是把死向後面推遲幾年,劉坤一看不出江忠源有撤退的可能。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是綁也要把大帥帶走!大帥不走的話,我們北上也沒有意義。”劉坤一艱難的說道。
江忠濬只是點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此時很多話給本不用再說的那麼明白,如果把話說明白了只會讓他感到更絕望。江忠濬讓親兵把眾將召集起來,在半個多時辰的等待的期間,江忠濬如同木雕泥塑般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眾將到齊之後,江忠濬只說了一句話,“我等明日出兵前去救援宿州。”
說完之後,江忠濬看到眾將臉上都浮現出驚恐的表情,他登時勃然大怒。從椅子上霍然起身,江忠濬喝道:“到了此時等死也是死,到了那時候你們會有什麼下場?曾國藩的弟弟曾國華被抓了幾年,韋澤還不是把他給殺了!你們覺得韋澤會放過你們麼?”
被這麼當頭怒喝,淮軍的將官倒是有點清醒過來,他們連忙問道:“我們是增援宿州,守住宿州城?還是救出大帥之後就回來?”
江忠濬知道這些將領根本不想去堅守宿州,只要不是傻瓜就能想明白,堅守宿州完全是死路一條。這可不是太平天國那時候,朝廷還穩穩的控制著北方,淮北遭到攻擊之後總算是有期待援兵的可能。眼下淮北以北的四省也是戰火紛飛,淮北甚至還要在人員和糧食上支援北方。
“我等救出大帥之後就撤回來!但是沒有大帥領著我們,你們覺得我們會有什麼結果?”這種可能性深刻的折磨著江忠濬,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讓淮軍將領一起感受著同樣的折磨。
果然,淮軍眾將臉色大變,原本的畏戰情緒反倒消除了不少。他們紛紛說道:“我等一定救出大帥!”
得到了淮軍從渦陽出兵的訊息,在阜陽與蒙城的光復軍都是鬆了口氣。知己知彼是非常難做到的事情,因為雙方的思維天差地別,強者們往往難以預料弱者的行動。
光復軍是一個整體,面臨如此局面的時候無外乎兩個選擇,大步撤出安徽,自己集結兵力的同時誘使敵人分散兵力。如果敵人追擊,自然是擊中河南等地兵力把敵人突前兵力消滅掉,同時利用機動能力穿插進敵人的後方進行破壞。這是解放軍運動戰的戰役理論,韋澤繼承之後也在光復軍中推行。
清軍本身就沒有統一的軍隊體系,自然沒有實施這樣堅定的戰略戰術的基礎。幸福的家庭都一樣,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光復軍難以預料清軍到底會幹出什麼樣的蠢事。現在圍點打援即將變成現實,光復軍都鬆了口氣。
偵察部隊很快發現淮軍此次派出了一萬人左右的部隊,更神奇的是,這一萬人的部隊還一分為二,以南北兩路向宿州方向趕去。安徽軍區的兩個軍這下差點沒把肚子給笑破。淮軍或許認為兵分兩路能夠分散光復軍的行動,讓光復軍也被迫分兵。這可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