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也有女人為你死過,一個舞女,一個舞女也是一條生命,再無知的生命也還是生命,她沒有死掉,她被救活了,現在她紅透半邊天,這都是你告訴我的,現在多一個小三,有什麼分別呢?你可以去告訴別人,有兩個女人為你死過,一個死成功了,一個求仁沒得仁。」
「我只要一杯咖啡。」
「用一個銅幣,打公眾電話約女友出來,邦還會約不到女人嗎?」我平淡的說:「早班中班晚班的都有。」
「我怕!我害怕!」他忽然歇斯底里的叫起來,「我害怕!」就在街上叫起來。
「你怕?就像那天晚上,你夢見了鬼,你抓住我脖子上的十字架不放?你記得那個晚上嗎?你現在也怕嗎?不必要,小三早看穿了你,她心中沒有你,她不會來找你。」
「但是她愛我!」邦說:「她說過的。臨走她還說她愛我。」
「真的嗎?我也記得你說過你愛我,人說過的話都得算數呀?那多辛苦,說了還不是忘了,算什麼呢?」
邦在我前面走著,他長長的腿,穿著褪色的牛仔褲,很久很久之前,他愛我。他連換一件衣服也要問過我。很久很久之前,他愛我,他喜歡我穿一件小小的短皮夾克,戴一頂小小的絲絨帽。但那是很久很久的事了。
他的頭髮還是那麼美,他的肩膀那麼寬,他是一個美麗的男孩子,但是他沒有良知。
他沙啞的喉嚨問:「你能回來嗎?」
「不。」我毫不加考慮,「那公寓原本是我租下來的,屋契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屋內一切是我佈置的,你在我之前做過什麼,我不能計較,與舞女同居兩年我也不計較,但是在我之後的事,我覺得是一種傷害,收拾殘局是最愚蠢的事,過半天一天,自然有扯皮條的人會把新的女人送上你家門去,女人都一樣的,以你的程度來說,女人都一樣的。」
「你別挖苦我了。」
我失笑:「我挖苦你?你居然聽憧了?我要回去休息,一早出來,我的睡眠不夠。」
他擦著我的肩膀:「你難道不愛我了?」
「沒有人再愛你了,為什麼你不去坐在池塘邊,天天照著尊影,天天念著:「我是多麼美麗!每個女人都愛我,每個女人都會為我而死。「說不定天神宙斯會把你變成一束水仙花。」我推開他。
「你不愛我了。」他彷徨的說。
「我愛你的時候,你可沒有珍惜過,小三愛你的時候,你也沒有珍惜過,甚至是那個舞女愛你的時候,你也不見得珍惜過。你不是最愛你母親嗎?回家抱看她親熱去,同時叫你那個寡母不要再心理變態了,與你每一個女朋友作對,挑撥離間,我開頭還以為她這些日子苦哈哈是怎度過的,現在我可明白了,是摟著兒子過的。」我握著拳頭,沉聲說:「滾開!永遠滾出我的眼前,我不恨你,但是你的樣子令我作嘔!」
邦轉頭看我。他哭了。
我看過他哭,我看過他的一切,他的笑,他的跋扈,他的頹喪,我懂得他比懂得自己還多,但是此刻已經完了。
「再見。」我說。
「你到什麼地方去?」
「小三的家。」
「我能去嗎?」
「我不覺得有這種必要。」我說:「她是教徒,自殺的教徒是進不了天堂的,你一向怕鬼,你還是去新加坡舞廳去找你門女神吧!」
「你難道不能原諒我一點點?」
「我坦白跟你說吧,邦,她至死沒有叫爹,沒有叫娘,更沒有叫你,像你這樣的男友,她多的是,你不要以為在小小一個遊戲中你羸了一仗,她會記得你一輩子,她並沒有要記得你,你去了也是白去,邦,你可以說是第一次浪費了時間。」我叫了一部街車就走了。
在車上我呆呆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