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房子,也是難找,好的不是沒有,實在貴,一個人住那麼貴的房子,犯不著。於是我到處找既平又靚的房子。宿舍舒是舒服,無奈像坐牢,這個不準那個又不準,晚上沖杯咖啡都得受嚕嗦。
黎太太笑:&ot;家明準是想勾搭鬼妹,所以不耐煩住宿舍。&ot;
才怪,鬼妹是臭的。我如果那麼愛聞騷味,買塊羊肉對著聞去,何必勞民傷財,結交鬼妹。
現在他們讓我住到那層空房子去,算為我做一件善事。屋子是人家買的,幾個孩子都去度假了,回來也不高興住在一起互相監視,我去住,一半是替他們看屋子,他們也樂得有個人照顧一下,英國的毛賊之多,並不下於香港,丟空著屋子,不到一個月,傢俬都搬空了。
我只要付電費煤氣費。
這是典型的英國新式房子,上面三個小房間,下面是廚房客廳飯廳,前後都是花園。
我也要溫習,只是搬進新地方,不得不收拾一下。
只知道屋主是黎家的遠房親戚,幾個堂兄妹,都二十歲以下,把這層屋子住得飛砂走石,好好的地毯弄得又髒又膩,木傢俱上燙著一個個香菸痕,窗門一輩子沒擦過,不用說了。
我叫了清潔公司的人來收拾,雖花了一點錢,但是成績斐然,屋子煥然一新。
樓上因為還放著私人東西,由我親自打理。
我睡在一間向公園的房間裡,以前住的大概是女孩子,倒也乾淨。
住了幾天,我打電話去問黎太太,她也不清楚。
她說:&ot;你收拾好了,他們剩下來的東西都不要了,早吩咐我去整理的,只是我也沒空,這次難為了你,你只管扔好了。&ot;
&ot;得令。&ot;
&ot;如果他們不回來住,你肯不肯交差餉?&ot;
&ot;肯,當然肯。&ot;我說。
&ot;好,屋子是你的了。&ot;黎太太結束通話了電話。
有這麼便宜的事,這班孩子花老子的錢,不曉得世界艱難,倒叫我撿了好處。
黎太太下令說收拾,我不妨開始做,我先把其他兩間房間打掃了,扔掉幾打舊網球,足球襪、筆記、垃圾、內衣,什麼都有。
整整花了我一天。
把窗門開啟,空氣流通之後,房間似模似樣,到底是新屋子,容易收拾。
然後就論到我這一間了。
牆上是黑色和銀色的牆紙,一看就知道是倫敦的比巴的貨色,大概比粘英鎊還貴,地毯灰色,床白色,幾盞銀色的小燈,一面鏡子上有銀色的花,照不清楚人,但卻是好裝飾。最花妙的是一張茶几,茶几面是一小塊一小塊碎玻璃與碎玻璃拼的,我碰也不敢碰,怕割手,又怕耀眼。窗簾是深灰的,下擺也有銀花。這麼樣的一間房間。睡在裡面好象睡裝修店,不太舒服。
誰的主意?
而且他也捨得,花了這麼多的心思,就仍下不顧走了。
我把窗簾拉開,開始收拾。
地毯很乾淨,吸一吸塵就可以了。
床下有一雙皮鞋,我猜得不錯,住這裡原是一個女孩子,皮鞋是比埃卡丹的晚裝鞋,黑色緞子,綴著水鑽,五號半b,穿的有點舊,故此就很浪漫。緞子上沾著灰塵,必然因為踢在床底,所以他臨走失時沒發覺。我把鞋子放在一角。
拉開抽屜,有一隻打火機的空盒子,打火機上面寫:卡蒂埃。這女孩子什麼都用最好的,名牌主義者。一本汽車雜誌,一雙手套,跑車手套。一張紙,紙上寫者:&ot;我永遠不會再會來了。&ot;
永遠不會再會來了?
為什麼?女孩子的筆跡,字很大很圓,寫的很有決心的樣子。永遠不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