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京師紫禁城的御花園,年輕的大明天子崇禎皇帝正在悠閒的散步,周圍有一些直衛在戒備,身後則跟著一些身穿綾質宮裝的宮女,都是倩麗少女,宮裝是窄袖的淡雅樣式,顏色都為淡青色。崇禎在第一次看過袁妃穿著這種淡青色衣服後,崇禎認為此色“特雅倩”,取“夜雨染成天水碧”之意,稱之為天水碧,從此之後宮女人人效仿,成為後宮的流行色調和款式。
清晨的空氣讓崇禎精神奕奕,這種心情對他而言是不多的,登基四年來順心之事不多,煩心事卻不少。
遼東的建奴始終是懸在頭上的利劍,西南和東南稍安,山陝卻始終不太平,楊鶴要了十萬兩的招安銀子,誰知流寇拿了銀子用完就翻臉,到了五月,楊鶴面對再次洶湧的流寇浪潮已經束手無策,崇禎對楊鶴失望的同時,對流寇的耐心也終於耗盡。
今天讓他心情輕鬆的最主要原因,便是文登營在皮島再次大挫建奴,加上東江鎮各位將官的戰績,斬首和俘虜真夷在一千左右,並生擒正白旗固山額真喀克篤禮,這是從東事以來從未有過的大勝,在崇禎看來,流寇只是麻煩,後金才是真正的危險,只要能壓制住建奴。區區流寇還不被他放在眼裡。
呂直的捷報提前到了一步,人頭和俘虜在赴京的路上,根據文登營一向的作風,這些人頭都不會有什麼假冒,所以崇禎已經相信了這個戰報,但他還是命令兵部和都察院派員檢視首級,若是屬實。便從登州經陸路進京,沿途向民眾展示戰果。
崇禎到一處荷塘邊的涼亭坐下,招過後面低頭躬身跟著的曹化淳。隨意的對他問道,“曹伴伴,讓宮女上些茶點。朕在此處暫歇片刻。”
曹化淳連忙叫來幾名宮女,從她們提著的食盒中拿出一些點心,親手擺在石桌上,又擺好茶杯,取出些條索狀的茶葉,用水一衝,清香撲鼻,他泡茶一邊對崇禎道:“皇上,這是福建今年剛供來的猴兒大紅袍,聽說武夷山亦只得幾株。”
崇禎對奢侈品沒有特別的愛好。但這杯茶著實清香撲鼻,端起看了一眼,茶葉帶著點油色,香氣濃長清幽,湯色清澈中帶著金黃。他輕輕抿了一口,醇香而有回甘,確實是茶中極品。他神色淡淡的放下茶杯,回味了一下之後才道:“茶是好茶,不過朕倒更希望熊文燦少花些心思在貢品上,早日平掉那些海寇才是真。只要福建太平,比之極品之茶更佳。”
曹化淳接過另一個食盒,從裡面取出食箸,看似不在意的回道:“熊大人頗有邊才,怕是就快要有捷報傳來,奴才上次出宮,聽幾個福建人閒談,說那鄭芝龍乃一員驍將,手下號稱十八芝,連紅毛夷都非他對手,怕是不用多久就能剿滅那些海寇。”
崇禎對這個招安的海盜沒有太好的印象,淡淡說道:“李魁奇為禍海外數載,還靠其內訌才得以撲滅,那鄭芝龍怕是與傳言不符。”
“皇上說的是,奴才也覺著李魁奇怕是更厲害些,好在此人總歸死了,現在剩下一個海賊據說不是鄭芝龍對手,福建定會很快太平。”
皇帝今日心情不錯,聽了曹化淳的話,臉上露出點笑容,曹化淳卻一臉遲疑的說了一句,“只是,奴才聽說,這。。。”
崇禎笑著微微點頭道:“曹伴伴但說無妨。”
“奴才也只是聽人說起,不知此事真假,鄭芝龍曾言‘滅群小,獨霸四海’,奴才總覺著那些海寇都是些養不家的,那李魁奇、鍾斌、楊六楊七都是招過安的,就怕熊大人的兵船都給了鄭芝龍,到時海寇全滅,這鄭芝龍若是再有異心,又何人可制。”
崇禎眉頭微微皺起,他對這些海寇的旋招旋叛確實十分厭惡,心中原本就存有戒心,但大明水師早沒有當年橫掃露梁海倭寇的強盛,銀子連供應九邊都不足,哪有餘力再建水師,靠海寇打海寇似乎是唯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