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乃是天下名儒,赦令傳至朔方,地方大小官員為之送行,席間酒酣,五原太守王智起舞相邀,他是中常侍王甫之弟,其兄雖死於陽球之手,但他為官多年,宮中很有人脈,是以未受牽連,蔡邕不屑他的為人,不肯應舞,以致酒宴不歡而散。王智為人驕橫慣了,如今在人前丟了顏面,久久不能釋懷,就密告朝廷蔡邕怨於囚放,謗訕朝廷。蔡邕政敵頗多,紛紛磨拳擦掌,打算藉此一舉除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蔡邕心知肚明,憂慮不已,滯留幷州,不敢回來。
蓋俊心裡很不是滋味,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歷史慣性,繞來繞去蔡邕的命運又回到了原點。沒有記錯的話,他之後會亡命江湖十餘載,直到董卓請他出山。
按下煩躁的心安慰了蔡琬幾句,蓋俊跑去袁府求助。
袁紹心明他的來意,對他的請求面露難色。蔡邕素來正直,得罪過的人不知凡幾,且都是心胸狹窄之輩,更要命的是,他們手裡掌握著國家的權柄,驕橫不可一世,誰的面子也不賣。不說他本就和這些人不是一路人,即使硬著頭皮去了也不過自取其辱。
蓋俊帶著失望的心情告辭而去,才行出不遠便被許攸迎面攔住,他提點道:“子英,你曾獻滅蝗策,與閹人有大恩,不若去試試?”
蓋俊皺起眉頭凝思,他入京後中常侍趙忠曾數次派人邀請過他,但是他自認與宦官清濁難容,涇渭分明,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在這個時代,只要你和閹人沾邊,你在士人眼裡就是臭狗屎一堆,曹操用了一生也沒有甩掉“贅閹遺醜”的名頭,危害之大可以想象。
許攸笑道:“子英何必想太多,自古以來最難還的債就是人情債,只需記住一點,你不是去求他們,而是他們還你人情。”
許攸的一番話使蓋俊下定了決心,一至休沐日便乘車前往趙府。他不騎馬而改乘車,說到底還是心有顧忌,明知是掩耳盜鈴之舉,還是忍不住這麼做了。
趁著蓋胤與趙家奴僕交談的工夫,蓋俊開啟車窗望外,心裡暗暗咋舌,在這裡等待趙忠接見的人很多,絲毫不下袁府。
趙忠聽下人說敦煌蓋子英來訪,道一聲:“吾小友來了。”便謝絕再見其他訪客。
留蓋胤在外守候,蓋俊隨趙家奴僕進了趙府,他早就知道趙府堪為京都最氣派的居所之一,然而親見後仍不免為之動容。趙府之華貴,不下於帝王園林,這絕非誇張之語,玉砌雕闌、亭榭樓閣,無不逾制,奇花異草、奇珍異獸也是隨處可見。更誇張的是,宅院中央有一片小湖泊,風景之秀麗連蓋俊都不禁頻頻回顧。
傳言當今陛下劉宏愛登永安宮樓臺,眺望雒陽城全景,趙忠害怕皇帝現自家邸宅不符人臣之規格,便命人勸諫皇帝說:“天子不當登高,登高則百姓虛散。”劉宏自此以後當真不再登高。古有趙高欺瞞主上,指鹿為馬;今有趙忠謊騙皇帝不該登高,兩個都姓趙的手法可謂一脈相承。
足足走了一刻鐘才來到趙忠待客之所,總算見到了這位名震後世的大太監。他一身錦袍,端坐蒲席,面色白皙而無須,很是清瘦,一雙眼睛又細又長,給人以精明的感覺,由於保養得當,看不出具體年齡。
趙忠靜靜的打量著蓋俊,一邊邀請他入座一邊嘆道:“子英,僕可是等了你兩年之久啊!”和想象中的公鴨桑不同,他說話語氣輕柔,慢聲慢氣,很見風度。
蓋俊入座後抱拳道:“常侍見諒。常侍乃是社稷重臣,餘一介諸生,豈敢攀附?”諸生即是太學生,常用於太學生自稱。
趙忠搖頭笑道:“子英獲封關內侯,又為童子郎,言同僚皆使得,怎是攀附?怕是不願與我等為伍才是真。”
“常侍言重了。”
趙忠問道:“子英今歲幾何?”
“十八。”
“有無興趣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