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守得住,此其一,不願見生靈塗炭,此其二…
反覆思慮,秦王子嬰便開口詢問奉常,“若降,如何示誠?”
奉常的回答可白馬素車,手奉玉璽請降,言畢兩行眼淚奪眶而出,老淚橫流。
奉常跟過當年的秦始皇,親眼目睹過大秦帝國的強大,看著一代雄主贏政如何一步步將山東六國併吞。
那是何等氣吞萬里如虎,可惜如今卻走到祈降的地步,能不悲呼。
老奉常一落淚,很多老臣跟著落淚。
秦王子嬰非常乾脆道,“散朝。”
稀稀拉拉的人開始離開,有些老臣不忍離開依舊站立在大殿內哆哆嗦嗦,秦王子再三催促他們可以離開,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秦王子嬰命奉常準備請降之事,並吩咐道,“好生接待楚使。”
等所有大臣皆離開後,大殿顯得空蕩蕩,唯有秦王子嬰和身旁的一個宦者。
宦者始終沒有離開,兩眼竟然淚汪汪,看著子嬰,那眼神裡竟然滿是敬愛之意。
子嬰揮揮手,示意宦者離開,“寡人需獨處,汝可出城,汝已自由。”
小宦者依舊不肯立刻離開,秦王子嬰揮揮手,示意他即可離開,“速去,楚軍進城,福禍未知。”
小宦者臉上浮現一抹微笑,那微笑看起來非常的悽美,笑容忽然凝結,不知何時一把小刀已經出現在宦者的腹部。
此名宦者居然寧死不離開,秦王子嬰長嘆一聲,“來亦咸陽宮,去亦咸陽宮…”
借大的宮殿只剩下秦王子嬰一人,默默的看著此豪華宮殿,瓊樓玉宇,到處是流光溢彩,可此刻看在眼裡卻很暗淡。
不過短短四十幾日這裡將要易主,曾經的一切將離自己而去,迎接他的命運將會是什麼,死,還是苟活,子嬰看不透,便不再去想。
做四十幾日的王均在擔憂中度過,深怕某人將自己殺死獻給楚,以此邀功,此種心情慢慢消除後又有別的煩惱困住。
當聽到嶢關戰敗,楚軍一路殺來時,他震驚於自己的冷靜,沒有再去擔憂藍田是否能守住。
意識中或許已經看清形勢,嶢關已破,那麼藍田還能守住?
當藍田大營戰敗訊息再次傳來時,秦王子嬰更加淡定,腦海裡曾經閃現過與咸陽共存亡的念頭,可想到將要數以千計的人因此死去。
這個念頭便慢慢消失,他子嬰以仁兼為名,怎能連累萬千子民。
子嬰非常清楚自己今日廷議前,他心中已經有答案,只是有一種聲音還在不斷呼喊他,更抱有一線希望。
秦王子嬰默默走在大殿內,向殿外走去,眼睛默默注視著四周,欲將眼前一切印在腦海裡,可心底卻生出一度惡寒。
這股惡意竟然是衝著他子嬰自己,感嘆明明這裡將與自己無關,不過浮華若夢,為何偏偏留戀。
走出大殿,站在至高處遙望此連綿不絕又極公正的宮殿群,秦王子嬰的眼睛再亦無法控制,滾燙的淚珠不爭氣的湧出。
咸陽城內的宮殿慢慢變得模糊,在模糊的視線中有一處別館比較特殊,這裡是招待使者的。
寬敞明亮的房間,雕樑畫棟的裝飾,微微發熱的燎爐,還有香氣逼人的菜餚,加上邁著凌波微步的窈究女子。
酈食其、陸賈對此處的招待館起初暗暗讚歎,慢慢心中便浮現一絲怒意,不知道是劉季的接連破秦慢慢滋長他們的傲氣,還是酈食其、陸賈二人感覺被晾在這裡很久。
酈食其眯著那雙充滿酒意的眼睛,“已兵臨城下,性命攸關,居然敢慢待使者。”
言未畢,酈食其便急不可耐的要離開,陸賈笑道,“廣野君,無酒使然否?”
酈食其哈哈大笑,“無酒難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