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朝著前方的草棚走去。
草棚不寬,卻很深,柳婧順著草棚左側的過道,一直過了四個房間,那大漢才停了下來。這時,他的聲音也壓低了,整個人都斯文了幾分,朝著第五個房間一指,那大漢低聲說道:“夏君就在裡面,你進去吧。”
“多謝。”
柳婧朝大漢致意後,緩步上前,推開簡要的木門便走了進去。
竹子和草隨意搭成的房間中,一個四十來歲,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正把雙腿擱放在几上,手裡拿著一個卷帛在翻看著。
……這個時代,能讀書本身就是一種有身份的象徵。所以在柳婧以及大多數時人的心中,讀書人都是斯文得體的,像眼前這個大漢,這般動作粗魯隨意,毫不講究又拿著卷帛看的,算是極為罕見。
一時之間,柳婧還愣了愣。不過她心中有事,很快便收回了情緒,上前一步朝著夏君深深一揖,朗聲道:“陽河縣儒生柳文景見過夏君。”
夏君放在几上的雙腿晃悠晃悠著,他雙眼盯著卷帛,眼也不抬一下,“直接說吧,找我什麼事?”這人的聲線倒是意外的清亮。
柳婧看了他一眼,見這個夏君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裡,想了想後,直接說道:“在下無意中聽到一個訊息,有人將在今晚上對夏君不利……”
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夏君已所手中的卷帛啪的一收,他抬起頭,一雙白珠泛黃,隱帶凶厲的眼死死地盯著柳婧。
這樣的眼神太駭人,柳婧饒是心裡已有準備,見此還是臉白了些。
“你這儒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夏君倒沒有動怒,只是那語氣陰森,盯著她的眼睛更如狼一樣。
柳婧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儘量心緒平和地說道:“夏君的名號,在下早就聽聞。對於你這樣的人,我一儒生,不敢戲弄。”
她這話很有說服力。
夏君腿一收,站了起來,他鐵塔樣的身形如山一樣杵在那裡,瞪著柳婧,他喝了一聲,“說,誰人對我不利!”
這一聲喝,宛如悶雷,能讓膽小的人腿發軟。
柳婧的臉又白了白,她深呼吸幾下,垂下眸子避開夏君的目光,努力讓自己平和的吐出聲音來,“我為求財而來。”柳婧斯文地說道:“這條訊息,賣一百金!”
這話一出,夏君咧著大口笑了起來,“真是稀罕事,居然有人跑到我頭上賺錢來了。”語氣又強硬又不善,讓柳婧的臉越發白了。
當下,她勉強笑了笑,最後嘆道:“在下也是缺錢……要不是知道夏君仁義又才幹過人,這訊息在下會讓它爛到肚子裡去!至於這吳郡碼頭誰失了貨,誰得罪了上面的人生路艱難,又與我這個讀書人有甚關係?”
眼前這小白臉兒,自己聲音大點都腿打軟,可現在這句話,倒是打動他了。
夏君皺起眉頭坐回塌上,盯了柳婧一陣後,他手一合,喝道:“拿一百兩金過來。”
“是。”一個瘦弱的漢子應了一聲,不一會,那人便端了一個托盤進來,那托盤上,十塊金碇閃閃地發著光。
所那托盤朝几上一放,夏君示意那人退下後,轉向柳婧瞪著,“說!”聲如炸雷,過了半天柳婧的耳中還在嗡嗡餘響。
柳婧再次深呼吸幾把,直到自己的心跳平緩些,才壓沉聲音說道:“今晚戌時三刻,有一船貨從建安郡至此,是夏君接的貨吧?”
夏君表情嚴肅起來,他瞪著銅鈴眼,沉聲說道:“正是。”
“郎君下面有人想動那批貨。聽說,那個時候,官府也許有人會過來……”
柳婧雖然說得不太清楚,可這種事,知道這麼多已經夠了。轉頭看了一下沙漏,夏君騰地站了起來。他把托盤上朝柳婧一推,瞪著兇厲的眼殺氣騰騰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