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說,常囿心便感覺自己背後彷彿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一個踉蹌往前衝去。就差一點點,常囿心就要跟一張像是被摔碎了以後又糊起來的蒼白臉孔撞在一起。
「來,你坐我旁邊。」蒼白臉孔說,還伸手用什麼東西擦了擦椅子。
常囿心後知後覺地看了一眼,迷迷糊糊覺得那好像是一把頭髮,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桌上擺放著色香味俱全的諸多精緻菜餚,常囿心只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住了,他嚥了口口水,不自覺地就繞到了椅子前面,正要往下坐,突然「嗷」的慘叫一聲!
「怎麼了?」大廳裡沉默了片刻,隨後才有「人」發問。
「沒、沒什麼。」常囿心結結巴巴地回答,一顆汗珠不自覺地冒了出來,掛在他的額頭上,將落未落。
就在剛才,楚靈崖給他的符咒突然發燙,狠狠地燎了常囿心一下,就這一下,讓常囿心猛然醒轉過來,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草草草草草!常囿心在心裡狂罵,老子這是進了鬼窩嗎?
就在常囿心渾身冒冷汗的時候,外面傳來了「哐當」一聲,一陣暖風吹了進來,似乎是什麼人闖了進來。所有鬼怪都把臉孔對向了外面,伴隨著腳步聲,一個人慢慢走了進來。他環視了周圍一圈,最後目光鎖定在常囿心身上,終於長長出了口氣。
「阿心,」他伸出手,「跟我回家。」
「白競!!!」常囿心差一點就哭了出來。
……
謝如漸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騷靈門口。
天上黑漆漆的,雨水落個不停,騷靈門口的宮燈在這片晦暗之中發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門前一小塊地方。
門外是一個一個面目模糊的黑影,它們靜靜地站在雨中,像是等待命令便會發起攻擊計程車兵。「叮叮叮叮叮叮」,整條巷子裡全都迴蕩著鎮魂鈴被怨氣驚擾的聲響。聲音已經持續了很久,並且音量越來越高,儼然有了黃鐘大呂的聲勢。
然而,整條巷子就像是睡著了,沒有人,也沒有聲音。
白虎在謝如漸身邊伸了個懶腰,小小的玳瑁如今已經顯露出自己真實的模樣,那是一頭巨大的、足有半人高的猛虎,它的皮毛或許曾經的確是純粹的、不摻雜一絲雜質的白色,只是後來遭逢了什麼劫難,皮毛不是被燒焦了就是被扒去了,以致於渾身上下都是一條一條糾結的疤痕,遠遠看去,恰像一隻皮毛斑斕的玳瑁。
謝如漸與白虎,這一人一虎便靜靜地立在雨裡,與外面那些黑影對峙已不知有多久。
「來都來了,尊駕莫非是打算就這麼一直站下去?」不久,謝如漸輕笑一聲問。
一道霹靂閃過,照亮了整條小巷子,下一刻,所有的黑影都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張面目模糊的「臉」。它們黑色的臉上在同一個位置綻開了一道口子,口子用同樣的頻率和幅度開始動作,一個細若蚊虻的聲音便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久仰大名,今日來得匆忙,未能備辦禮品,還請常樂鬼獄主事見諒了。」
「少來這套。」謝如漸說,「直接說目的吧,我時間有限。」
黑影們齊齊抖動起了肩膀,像是收到了什麼通知,故而統一行動起來:「其實目的很簡單,我來尋一人。」
「尋誰?」
「謝觀玄。」
一聲炸雷響過,像是這個名字驚動了某種天機,謝如漸草草抬頭看了眼天空,隨後冷笑一聲:「抱歉,本獄並沒有這麼一個人。」
「哦?一千八百年前,觀玄宮一夜間被此人屠滅,時任宮主古星悠被逼引萬雷劫火下界,致使北山崩毀,江河倒灌,整片北山一帶被夷為平地,又十七年,明淨和尚帶人降魔,將之擒獲,人人都說他被關在觀玄宮英烈祠中,此地就是當年觀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