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娘小聲驚呼起來,死死地扒著棺木,偏過頭向下看去。卻原來徐平已經爬到了她下邊的那樽棺槨之上,微微仰著頭笑望著她,一雙飽含興味的眸子在黑暗中顯得異常明亮。
他噙著清淺笑意,抬手褪了她的布履,放在掌中不住把玩著。宦娘羞惱萬分,連忙將雙腿微微蜷縮,口中罵道:“畜生!”
只可惜罵也無用,徐平玩的起興,怎樣也不肯將鞋履還她。宦娘只能單腳著鞋,伏在棺蓋之上,小心翼翼地防著徐平再度做些什麼,姿勢甚為扭曲。
終於,前方隱隱現出了光亮來。
“將鞋還我!”她小聲恨道,咬牙切齒。
徐平玩的膩了,衝她微微一笑,卻是絲毫歸還的意思也無,抬手便將布履扔棄在了水銀流渠之中。水銀有毒,鞋沾了水銀,連撿也撿不得。宦娘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笑意和動作,雖則氣憤,卻也無奈。
一到光亮之地,她都不偏頭稍稍觀察一番,心中甚為急躁,立時朝著岸上撲了過去。地面很硬,和方才所經的十二美宮域很是相似,乃是宮中慣有的暗灰色磚地。宦娘撲的時候態勢過猛,只得在地面上不斷地翻滾著,簡單梳成的髮髻早已散了開來,一頭烏髮流瀉開來,襯得她肌膚細膩,豐潤白皙如若滑脂一般,令原本俊秀兒郎打扮的她生出了許多女人味來。
她正頭腦發暈之時,忽地好似撞上了什麼似的,被迫停了下來。
揉著太陽穴的位置,宦娘稍稍睜開眼睛,不由得大為震驚!她所撞上的,正是一具屍體!而在這屍體旁側,還有一具同樣死狀悽慘的死屍,兩人長相一模一樣,幾無差別。
這兩個人,宦娘卻是有印象的。
李峰,李棟,乃是一對雙胞胎,均在石赦的隊伍之中。兄弟二人雙雙覺醒了異能,一個能平地生“風”,一個能聚水為冰,冰“凍”敵人。二人自幼一同長成,默契十足,只要他二人聯手,幾乎沒有不能攻克的敵人,在宮城裡待了這麼許久,只在平時輸給過賈念學,在奪寶之比時輸給過石碧隊中以“焚”為異能的白子芬女郎。
宦娘強定心神,抬起頭來,觀察著四周。
此地處在一座偏殿之後,眼前數步之外,偏殿宮門大開,似乎隱隱透著不祥之意。
身後遽然傳來了腳步之聲。
宦娘集中精力,全神戒備,回首一看,正是衣衫散亂,胸膛赤露,看上去極為瀟灑不羈的徐平。他不過只是淡淡地瞄了眼死狀極慘的李氏兄弟,隨即漫不經心地說道:“從這刀刃割出的雜亂無章的傷口來看,定不是異能者所為。”
宦娘聽聞,也忍著腹內噁心之感,低頭去看。這兄弟二人身上傷處極多,鮮血淋漓,且傷口極深,皮肉外翻,看上去施害者的力道應當極大,心性也很是殘忍。隨行的異能者裡,能夠化出刀刃的唯有花和尚,可且不說他與李氏兄弟並無深仇大恨,此時更是身處同一隊伍之中,便是他想殺李氏兄弟,以他的本事和個性,也不會割這麼多刀,刀刀幾可見骨。
徐平已然緩步上前,走向側殿。宦娘單腳著鞋,與他隔了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
殿內極其昏暗,然而宦娘輕輕一嗅,便可聞見鯨油燃成的長明燈的獨特味道。可見這殿內的晦暗乃是人為所致。
她立在殿中,集中精力於眼部,隨即放眼環視四周。
殿內的景象也十分可怖。除了正中間有個已被開啟的箱子外,旁的什麼桌椅珠寶的裝飾也無,觸目所及,唯有死屍。
他們俱是軍中將士的穿著。宦娘細細分辨後,發覺殿內死者所著的裝束雖然乍一看來都是盔甲,可卻大為不同。死者中約有一半穿的是約數百年前的古老盔甲,顏色近於暗紅,餘下的另一半中大多是凡人軍的打扮,而剩餘的人,則是當朝普通將士的打扮,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