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有任何舉動,唯恐被濟爾哈朗和馬國柱盯上。等到陳文得勝,甚至直到南京光復的訊息傳來,錢謙益才敢從紅豆山莊裡出來,專程趕來求見陳文。
馬車行在南京城內的大道上,雖然馬信專門派了人護送,但是能不能一舉洗白卻還要看陳文的決定。他是有自知之明的,鄭成功是他的學生,半年前鄭成功北伐也被很多人解讀為是他的手筆,尤其是那些知道楸枰三局的人們,陳文弄不好也會如此。現在能夠指望的,無非是陳文還顧念著他這些年的支援,僅此而已。
相較錢謙益,柳如是則更為躍躍欲試一些。陳文的傳奇她聽過很多人提及,其中自少不了錢謙益。
如此英雄,始終未能謀面終非是件快事。不過她卻也很快就發現了錢謙益的不自然,連忙寬慰道:“牧齋,會稽藩不似忘恩負義之人,否則他也不會專門派人去營救王長叔,就算是黃梨洲在大蘭山另立山頭,擺明了與他作對,他都可以施以援兵。咱們錢家襄贊軍需從不落人後,情報更是大量的送往金華,總會有個說法的。”
“河東君所言甚是,當是如此。”
握著面前年僅三十七的麗人的雙手,如今已七十三歲高齡,鬚髮皆白的錢謙益故作寬心的一笑,但心中的忐忑卻也沒有揮散太多。
嫁入錢家十五年,錢謙益的心事哪還有半點能夠瞞過柳如是的。古稀之齡,身後的評價在心頭的分量就更重於前。水太涼、頭皮癢,他在士林之中已經壞了名聲,很多人都認為他有文而無德,就連顧炎武和他的外甥金聖嘆都瞧他不起。尤其是後者,在他生日做壽時當眾寫下“一個文官小花臉,三朝元老大奸臣”的對聯來罵他,讓他丟盡了顏面。
如今江南抵定,滿清看樣子也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了,他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但真正能夠落在實處,卻還是要看陳文的態度。此刻即將見面,憂心就更勝從前。
馬車不知道行了多久,錢謙益的身心早已疲憊不堪,只是提著一顆心在馬車裡強撐著。良久之後,馬車停下,車伕的聲音傳來,說是已經抵達了陳文的行轅。
陳文的行轅所在,正是此前的江南江西總督衙門的所在地,錢謙益並非沒有來過,只是心態早已大有不同。
二人下了馬車,轉身向行轅看去,錢謙益吊著一路的心才總算是放了下來。而柳如是此刻也一笑,繼而對錢謙益說道:“吾就說了,會稽藩不似忘恩負義之徒,你還擔心了那麼長時間。”
聽到柳如是的調笑,錢謙益也轉而笑道:“河東君明鑑萬里,確是老夫多慮了。”說罷,錢謙益連忙向行轅的大門走去。
此時此刻,行轅中門大開,一個蟒袍玉帶的男子正站在大門口迎候。眼見於此,錢謙益三步並作兩步,連忙上前行禮,倒是那個男子率先迎了上來,一把扶住了腿腳有些不穩的錢謙益。
“大王乃是國朝郡王,開中門親迎,老朽實在愧不敢當。”
“牧翁在江南為國出力良多,居功至偉,有什麼當不得的。至於什麼大王,還是免了,我稱您牧翁,您稱呼我為輔仁,咱們是故交,不要那些繁文縟節。”
扶住錢謙益的不是別人,正是陳文。而恰恰是這個答案,卻著實把柳如是嚇了一跳,原本她見中門大開總算是替錢謙益安下了心,至於迎候之人,江浙明軍中侯爵、伯爵還好,掛印將軍或是總兵官比比皆是,得賜蟒袍玉帶的人可以說是有的是,但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會是陳文。
“那老朽便失禮了。”
“您總是這麼客氣。”
笑著搖了搖頭,陳文轉而看向柳如是。三十幾歲的模樣,衣著剪裁得體,顏色略顯單調,但卻更好的襯托了柔美的面容和窈窕的身段。只是這份柔美之中,陳文卻還是能夠看得出,面前的這位佳人,卻是個外柔內剛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