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和針線,說是大皇子差人送來,大概意思是:既然你都追去北荒了,那便做件嫁衣裳,將自己嫁了算了。
我認為英景軒是個忒會辦事人,當即便將這紅綢子往行囊裡收了,又蒐羅了我爹珍藏普洱,勞小太監給太子送去。
對於我離開,莫子謙並未表態。我等到了夜裡,布好了菜,才等到我爹一人。因我從小渾慣了,我這次追去北荒,委實稱不上驚人之舉。
我爹只叮囑了幾句,最後說:“前些日子,我聽人說你在皇城裡四處折騰,我就料到你要追去北荒。我今日回來,又聽馮三說你最近跟他學了幾個小菜,你做得可還能入口?你廚藝一向不精,如果做得太難吃,我勸你還是不要在這方面彰顯自己賢惠。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既然已經追去北荒了,就合該將他給收服了。”
對於我爹對我廚藝點評,我決定不與他計較。倒是他後來用“收服”一詞深得我心。為了將穆臨簡收服,我與他又共飲三杯酒。
興許因為薄醉,夜裡我睡了個踏實覺,夢到了小時候,夢到了莫子謙,夢到了青梅竹馬和今歲秋天,滿城烽火。
隔日九月初七,我決定下午未時出發,從西面咸池門出皇城。再從永京內城朝南玄華門離京一路西行。趕兩個時辰路,可以到就近東望鎮客棧歇息一夜。
因我去禁軍處牽馬時候,忘了問黑白兩匹戰馬名字,所以我給我兩匹戰馬起了新名兒,黑叫小黑,白叫小白。它們起初有些不適應,這幾日,倒像是緩過勁兒來了。
我作男子裝束,牽著小黑一路悠著走,小白馱著行李跟在近旁。這日有點小風,拂到我臉上,將我紫披風吹得翻飛。我以為這是會是個一路順風好兆頭。
我穿了半個城從西門而出,得到了永京正門玄華,卻見得有侍衛持矛擋道,攔下一干要出城避難百姓。我雖出示了大皇子給出城令,可他們卻說臨時有變,奉上將軍莫子謙之令,要從即刻起封城,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我前幾日聽說叛軍攻到了永京正城門,眼下出了這狀況,恐怕真是軍情有變。
可動亂爆發以來,因對峙兩軍,原本都是瑛朝士兵,所以沿途打來,並沒刻意傷到百姓。我這廂出城往西行,更不會與在東駐守叛軍遇見。
我心下不禁有些焦急。兩兵對峙,軍情瞬息萬變。我眼下出城西行,尚能無憂。可若再拖個幾日,我是否能去北荒,那便不得而知了。
因此,雖說被攔下百姓,都悻悻然散去了,我咬了咬牙,將小黑小白拴在城門旁一根木樁上,蹲在城門邊,死賴著不走。
那群侍衛本想趕我,但見了我兩匹威風凜凜戰馬,又見了太子親自給出城令,卻也不敢得罪於我。一時間,我與他們大眼瞪小眼,拼起耐性。
天際太陽慢慢西移,寸寸而下。不過多時,城門守軍又多了一些,紛紛列隊,竟在城門口操練起來。他們練全是從前莫子謙教過我招式。我因等得聊賴,便撿了根木頭作劍,跟在禁軍後頭,有模有樣比劃起來。
才比劃了一會兒,那群士兵動作忽地一停。須臾,只聞一聲號令,士兵們齊齊轉身,神色肅穆地瞧向我。
我驚得一跳,還沒等反應,卻見他們紛紛單膝跪地,齊聲忽道:“上將軍——”
我愣了半晌,這才慢慢地回過身。
莫子謙一身玄色長衫,黑髮束起。也不過月餘不見,他眉宇間便多了幾分凝重。
他看了我一眼,有模有樣地先讓士兵們起身繼續操練,這才朝我走近。
他問:“你要出城?傷好了?”
他這麼一提,我忽地想起方才自己在城門與侍衛僵持時死乞白賴模樣,不由訕訕地道:“嗯,今日一定得出去,再拖個幾日,也不曉得還能不能去北荒了。”
莫子謙默了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