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穆臨簡憐惜我,總算是接了我一句話。
然而他接的這句話卻道:“天還沒黑,軍餉也夠用,你費心了。”
我摸著胸口吐了口氣:“這便好,這便好……不對”, 我一個頓住腳步在原地晃了晃,難以置通道,“若天還未黑,為何我卻什麼也瞧不見了?難道,難道……”
我“難道”了半天,卻沒人將我這句話接下去。
我只好摸索到桌子邊坐下,又道:“嗯,我聽說有種病叫做夜盲症,我覺著我可能不甚染上了,景楓你不必為我掛心。”
穆臨簡面無表情地瞧了我一眼,我目光茫然地掠過他,衝著空茫處笑了笑。
穆臨簡默了一會兒,卻沒管我,而是又問那行軍大夫:“是什麼藥材?”
我渾身汗毛頓時炸起,忙以手撐額,悲催道:“既然我身子不行,也就不陪你們了,你們好聊,我且先回歇上去歇一會兒。”
言罷,我灰溜溜地起身,欲躲到被衾裡去,心裡只盼著那老大夫能明白我裝瞎子的目的,是為了讓他不將那藥材的名目告訴穆臨簡。
不想我才走了兩步,那老大夫卻樂呵呵地笑了幾聲,說道:“未料眉姑娘竟想給將軍一個驚喜,卻讓老夫唐突了。”
我悲從中來。
穆臨簡聽了這話,似乎更加遲疑:“驚喜?究竟怎麼回事?”
我掀開被衾一角,蕭瑟地往床榻上爬。
既然那大夫瞧出這藥的名目了,我阻攔他也沒法子,不如借他的口將此事說了,讓穆臨簡曉得我此行,是非他不嫁,就連安胎藥都備好了。
如此,也算作是推波助瀾了。
誰成想到那大夫頓了好一會兒,卻並未直接回答穆臨簡的話,而是直起了身朝穆臨簡先施以一揖,再道:“恭喜上將軍,原來夫人有喜了!”
我渾身抖三抖,一個沒坐穩,又從床榻上跌下來。
這回,連穆臨簡也全然懵了,他愣了半晌,回頭看了看我,又轉頭看向老大夫:“有、有喜了?”
老大夫笑答:“也怪得夫人不遠老遠趕來,原來是想跟在將軍身邊養身子,連安胎藥都備了這麼多。” 說著,他連聲道賀,將桌上的安胎藥用牛皮紙包好,又說道“將軍且小心照看著夫人,老夫這就去親自為夫人熬一碗安胎藥。”
言訖,他曖昧地瞧了我與穆臨簡各一眼,掀簾出了帳子。
我爬回床上,以被衾掩面,幾欲遁形,卻被快步走來的穆臨簡一把將被衾奪去。
這種緊要關頭,我萬不可輸了氣勢,見他氣勢洶洶,我亦抬起頭,回瞪著他。
我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卻聽穆臨簡不動聲色問了句:“你此刻夜盲症倒是好了?”
他先聲奪人,戳我痛處,我一想到方才裝瞎子的丟人模樣,氣勢上禁焉了一了截,只好聳拉著腦袋答說:“我先前那般,完全是形勢所迫,你若不提那勞什子的藥材,我也不至於丟這個人。”
穆臨簡神色陰鷙,他看了我好半晌,冷著聲音道:“我依你所言,與這半年,也並未將那床弟之事行到最後一步,你卻跟我解釋解釋這安胎藥,怎得回事?”
我心中一涼,瞪著眼睛瞧他:“你不相信我?”
穆臨簡不說話。
我有點生氣,連忙從床榻上爬起,又道:“我都這般奔你追來了,又怎可能對你不忠?你這副不相信我的模樣,也忒令我心寒了!”
穆臨簡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仍是沒說話。
我順了幾口氣,在心底琢磨一番,覺得好不容易重逢,為這點小時置氣並不值得。於是又強壓著怒意,與他解釋道:“我備這安胎藥是、是因我來之前去翻過史料,行軍打仗,少則一月,多則能有數十個年頭。如今我鐵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