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陽臺上給花澆澆水,或者坐在那裡看他的雜誌。晚上他回來,一起吃飯,然後去散步。很平靜的生活。
雙休日的時候,我們去了華山。站在陽光燦爛的山頂,我看著蒼茫的山崖,突然想掉淚。原來我的生命一直是在陰暗中畸形盛開的花朵。世間有這麼美好的風景。我卻淪落在城市漆黑的夜色裡。
長空棧道是華山最驚險的一個景點。簡陋的小木板拼成萬丈懸崖外面的一條窄窄棧道。若一不小心掉下去,屍骨無尋。這可是比高空彈跳之類的玩意刺激多了。沒有任何防護,只有一條命在上面和死亡遊戲。
很多人在旁邊看熱鬧。林也在旁邊說,留條命回家吧,這種地方太危險。可是我的喜歡混亂刺激的劣根性又開始發作。我說,我要去。林試圖勸阻我。我說,走走就好。肯定沒事。我拉住鐵鏈條準備下去。林看著我,他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那就一起走。他說。然後又跟上幾個人。是一小隊的人。那種貼在懸崖上的感覺無法言喻。強勁的烈風在山崖之間迴旋。天空,死亡,心跳,融合在一起,整個人完全喪失了分量。原來,原來,生命可以是這樣脆弱的東西。任何一個小小的瞬間就會有喪失的可能。我聽見自己放肆地大笑起來。頭髮在風中四處飛揚。
走過棧道,是一個小小的懸崖的落腳點。那裡有一尊小小的刻在岩石上的佛像。到達的人可以簽名和寫下心裡的願望。我向來是沒有願望的人。我問林,你要不要去籤一個。林說,你知道我剛才我想的是什麼。
他看著我,他說,我突然明白死亡也無法驅除我對你的深愛。
His hand is on my back when I step from the sidewalk Or when
I am walking down these darkened halls……
7天以後,我回南方。天下著潮溼陰冷的夜雨。計程車一開上熟悉的街道,我的心就開始壓抑。車窗玻璃上的雨水一行行地滑落。對那個38層上面的漆黑寂寞的房間,我感覺恐懼。
一開啟門,電話就響了。再次聽到林清朗的聲音,有恍然若夢的模糊。林說,安,我想我一定要請求你。請求你來西安生活,做我的妻子。
這個聲音是和山頂的燦爛陽光聯絡在一起的。有溫暖安定的家庭生活,有深愛自己的年輕的男人。我絲毫不懷疑他的真心。他是這個世紀末最淳樸誠懇的一個男人。現在就在我生命裡。我一直以為自己的生活裡已經沒有任何機會。
我說,可以嗎。
他說,可以。你過來找份工作,我們在一起。平靜地快樂地生活。我渾身發冷,雨水順著髮絲一滴一滴地打在臉上。我聽到林對我求婚。
再次回到寂寞的暗無天日的生活,簡直難以忍受。可是我控制著自己。我強迫自己去想一些現實的問題。比如林是做軟體的,他也許永遠都發不了財,而我已經習慣在無聊的下午去逛街,一出手就會用800多塊買瓶香水。林不會想到我的生活是這樣毫無節制。我從17歲開始過羅提供給我的生活。陰暗,奢靡,放縱不羈。我的身上,心上都是腐爛的殘痕。
我的脾氣開始暴躁起來。因為對自己的未來無法把握和預感。在深夜的電話裡,對林語無倫次。我說,我也許根本就找不到工作。我一直沒有出去做過事情。我什麼也不會做。我也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我根本就已經是個廢物。
林鼓勵我,但是安,你是個聰明剔透的女孩,你要相信自己。我說,我不瞭解你。我不相信男人。如果你以後對我不好,我是不是要一無所有地回來?林在那端輕輕地嘆息,安,不要在傷害你自己的同時再傷害別人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羅回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