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草,綠苔,浮萍,藤蘿,芭蕉,繡球花,芍藥,夜蟲,游魚,棲鳥,野狐……這些不都是生機嗎?噓,軒之,你聽,夜風中有很多聲音在細語呢喃,人們如果能夠聽懂它們的對話,就可以知道今年是不是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也可以知道別處正在發生的事情。”
元曜側耳傾聽,除了幾聲��說囊寡喚校�裁匆裁惶���
白姬、元曜走過浮橋,亮著燈的廂房出現在兩人面前。元曜正要上前,卻被白姬拉住。兩人站在一叢茂密的芭蕉樹下,遠遠地觀望。
廂房的軒窗大開,隱約可以看見裡面的情形。廂房中,燈火煌煌,武恆爻穿著白色長衫,跪坐在地上,用撥子彈琵琶,一身紅衣的骷髏踏著珠玉般的琵琶調緩緩起舞。森白的骨頭,鮮紅的血衣,偏偏以曼妙的姿態起舞,說不出的詭豔,駭人。武恆爻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他深情地望著起舞的意娘。意娘偶爾也低首回眸,以黑洞洞的目光注視著他,情意綿綿。
明明是很詭異的場景,元曜卻覺得有一種琴瑟和諧,鶼鰈雙飛的美感。一人一鬼,塵緣已斷,僅憑著一絲不滅的執念和慾望,仍舊做著世間相愛至深的情侶。
元曜有些感動,也有些悲傷。一曲舞罷,武恆爻與意娘相攜而坐,互相依偎。武恆爻執著意孃的手,溫暖的人手扣著冰冷的白骨,十指交纏,深情如初。
白姬嘆了一口氣,“軒之,我們回去吧。”
“欸?你不是特意來拜訪意孃的麼?怎麼不見她就要走?”
“算了,見了她也沒有用。她的慾望太強,不會改變。”
元曜不明白白姬的話。見白姬提著青燈走遠,也只好跟了上去。他最後回頭望向廂房,武恆爻和意娘相依相偎的身影帶著一種悲劇性的美。
回去的路上,白姬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走著。
元曜忍不住問道:“你今晚拜訪意娘,是想勸她改變心意麼?難道,讓她返魂重生,與武恆爻相守一生,不好麼?”
白姬淡淡地道:“時光倒流,死而復生,永葆青春……這些違背天道的事情,都是禁忌,都是逆天。逆天而為,打亂天罡秩序,必將付出可怕的代價。”
“什麼可怕的代價?”
“比永墮虛無,更加可怕的代價。”
元曜打了一個寒戰,“那你,為什麼還給他們返魂香?”
“因為,那是他們的愛慾。縹緲閣,是為了眾生的慾望而存在……”
回到縹緲閣,元曜赫然發現一名書生正盤膝結跏趺坐,坐在大廳中他的寢具上。走近一看,怪了,竟是他自己。這書生是自己,那自己又是誰?
元曜正在迷惑,白姬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軒之,回去吧。”
元曜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東方響起了一聲悠長的雞鳴,夜之華宴接近尾聲,非人的喧囂漸漸沉寂,人的喧囂伴隨著泛白的天空緩緩拉開了序幕。
白姬吹滅了青燈,青燈又變成了青蓮。她將青蓮插入淨瓷瓶中,走進裡間。離奴的寢具上,仍是一隻黑貓翻著圓滾滾的肚皮,四腳朝天,呼呼大睡。
白姬打著呵欠,走上樓梯,“好睏,該睡一會兒了……”
時間飛逝,春去夏來,轉眼已是仲夏六月。小書生老實本分地在縹緲閣做雜役,受著一主一僕的奴役使喚,心中滿腹的委屈也不敢反抗,只能趁夜深無人之際,在縹緲閣外的柳樹上挖個洞傾訴。
功名於他,是無望了。用白姬的話說,“軒之,你此生沒有富貴之命,如果強求,只怕還會有災厄。還是本分一生,倒能安然終老。”
因為父親的遭遇,小書生對功名本來也看得頗淡,也就不再想去參加科試了。不過,他還是常常捧著書本看,縹緲閣中有不少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