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俊的臉上一長條刀鞘的痕跡,高高腫起,連眉眼五官都拉扯的變了形,這會子,哪裡還有先前閒適的調調兒,早就嚇慫了,磕頭領旨,連忙吩咐放了陳熙晴。
蕭弘展心中反而奇異的安定了,這件事皇上下了口諭,自然是沒有人敢再起波瀾,那後面可能牽扯出來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大不了回去挨父親一頓家法,可到底不會丟了小命,也不會連累家裡人了。
周寶璐這還第一次見識沈容中的風格,頓時覺得:怪道蕭弘澄說起沈容中來一口一個沈叔,十分心悅誠服,果然非比尋常。
沈容中又轉頭對那宗人府府丞道:“你身為宗人府官員,不知道宗人府的規矩職責?你們只管轄宗室子弟,卓夫人與宗室何干,就算有衝撞,也是送順天府,哪有你宗人府抓人的道理!”
那府丞顯然比蕭俊更慫,拼命磕頭認罪。他辦這件事,無非就是因著蕭俊是宗人府府令慎王爺的兒子親自出來吩咐,搶著來拍這個馬屁罷了。
這會子早就後悔怎麼不在家裡聽戲吃酒的快活,要來趟這趟混水!
沈容中卻不管他,這事兒橫豎有人在後面收拾攤子,他只是來辦聖上口諭這差使罷了。他只轉頭看向陳熙晴。
就是陳熙晴,見沈容中轉頭過來,也忙站起來,福身道:“多謝大人。”
沈容中冷峻的面容很明顯的柔和了許多,似乎怕嚇到了陳熙晴似的,語調也放輕了:“卓夫人受驚了,我派人送卓夫人回去。”
陳熙晴忙道謝,卻抬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沈容中,眼尾微微有點發紅。
周寶璐是個有眼色的,頗覺得陳熙晴與沈容中之間有些古怪,生怕陳熙晴犯二冒犯了沈容中,忙叫丫鬟去接陳熙晴,陳熙晴不妨周寶璐居然就在院子裡,上了車,手撫著心口,長出一口氣:“可嚇壞我了!”
周寶璐笑,有點兒漫不經心的說:“這點子小陣仗算什麼。不過兩個宗室子弟,真叫他們做什麼我瞧也不敢。”
陳熙晴眨眨她的桃花眼:“誰說他們呢?他們也值得說?我是說,沈大人這麼嚇人,你不怕?”
果然是小姨母的風格,周寶璐一邊吩咐去卓府,一邊笑道:“沈大人是好人,只是不愛言笑罷了,你不用怕。”
陳熙晴喜滋滋的說:“雖說倒黴催的遇到這種事,可卻見到了沈大人的英姿,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周寶璐失笑,不打算跟她討論沈大人的英姿,只是說:“確實是你倒黴,這人大概是被人不知道怎麼引到那裡撞你的,誰叫你是我姨母呢,誰叫你有銀子呢!”
陳熙晴也不是個傻的,眼睛轉兩轉,一拍大腿:“啊,是為了整太子爺啊,哈哈!”
“哈哈個屁!”周寶璐道:“虧得你是替皇上辦事的,這人找錯了瞄頭,皇上肯出來替你撐腰,要真是替太子爺辦事,就難說了。”
陳熙晴雖說伶俐,可這些深層的東西本來沒有接觸過,自然就不大明白,奇道:“太子爺如此尊貴,難道還不能處置他們?再說了,我都想不通,太子爺得聖上喜愛,連二爺算計良久,又有德清宮寵妃之力,都敗在太子爺手裡,現在除了三爺,眾位爺們也都還小,這個時候就要與太子爺作對?有什麼好處?又有什麼必要呢?”
周寶璐罕見的嘆了一口氣,說:“九重尊位掌天下大權,何等誘惑?世人往往因蠅頭小利都能爭得頭破血流,何況儲位?太子爺立嫡不過三年,正是建立威信,鋪排班底的時候,這個時候,用流言和小事來打擊太子的威信,削弱太子爺的勢力,或是阻攔太子爺勢力的增強,甚至造成皇上對太子爺的猜疑,實在是很聰明和可靠的做法。否則,待太子坐穩太子位,勢力大成,就難多了。”
苦水吐了個開頭,又是對著從小兒一起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