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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浩大的工程,動用了山莊內五百多名弟子晝夜幹活,終於在半個月後全部完工。而那隻老虎也在三天前運到了山莊內。萬事俱備之後,一場真情假戲即將上演。而在此期間,燕惜羽沒有再次踏足“澗水閣”。
這天下午,雋遙正站在紫玉蘭樹下吹蕭,用的正是當年燕惜羽送的那一支。因為洞簫的音色偏陰柔,所以吹奏出的意境全由奏曲者的心情而定。這兩年來,雋遙所奏的曲子都難以擺脫蒼茫低婉的感覺。如今身處於百木蕭條,人影稀少的“澗水閣”,細聽之下更是平添了幾分蕭瑟之味。情致深處,獨立者潸然淚下,卻不自察。惟冷風過後,餘下一絲微涼。
就在最後一個音符從竹簫中飄出的時候,雋遙忽然覺得脖子上似乎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緊接著便失去了知覺。等雋遙從黑暗中醒來之際,發現周圍的天色已經有些昏暗,而他自己竟是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在他左手邊是一條不大的小溪,水質清澈,可惜的是在溪邊的草地上竟有著一灘黑臭的液體。那股子濃烈而又熟悉的氣味令得雋遙的臉色微變。當他看見那液體中橫著一隻男人穿著的布鞋時,便開始像無頭蒼蠅蒼蠅般團團亂轉。
很容易的,雋遙便在一旁的矮樹叢中發現了似曾相識的痕跡和撕扯下來的破布。一把扯下掛在樹枝上的布片,雋遙的眼神變得凌亂急切,連呼吸都粗重的了許多。他飛快地踏著地上有重物拖拉過的痕跡,來到了一個一人多高的溶洞附近。
洞口一隻吊睛白額猛虎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它的腹部已經被人劈開,從裡面滾落出的臟器都失去了完整的形狀,讓人分不清哪裡是心,哪裡是肝,而空氣中同樣裂鼻的臭味帶走了雋遙臉上最後的一分血色。
熟悉的場景刺激著雋遙腦海中混亂的記憶,他緊緊闔上眼睛後又使勁甩了甩頭,旋即突然又睜大了雙眸,並同時喃喃自語了一聲。下一刻,雋遙猛地抬頭,向四下張望了一番,爾後向著某個認定的方向掠了過去。
風馳電掣般地趕到印象中曾經踏足過的泥潭邊,雋遙在一堆白骨間第二次發現了那根髮簪和頭顱,只是這一次似乎和記憶中的有些不同。那頭顱的下面似乎還能看見脖子和肩膀。這一發現令得雋遙欣喜若狂,他剛抬起腳,想要踏入泥潭中,卻立刻定住了。
不知為何,雋遙的心中竟然有個聲音在不斷告誡他:千萬不能走進去,一旦踏進了泥潭,那麼這一生都別想再見到衷愛之人。可是與此同時,直覺又在催促著雋遙,一定要將泥潭中那人拉出來,只有這樣他才能和心上人團聚。
自相矛盾的兩種想法令得駐立在潭邊的雋遙躊躇不前,而恰好就是在這個關口,一件令他瞿目縮舌的事情發生了。泥潭中的那個頭顱不知為何竟緩緩地抬起了頭來,對著他氣若游絲地說了一句:“遙,救我!”
微弱的呼喚如同轟鳴的晴天驚雷,把雋遙震得魂飛魄散。因為這抬起的臉孔正是夜夜出現他夢境中的那個人。對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像是刀鑿斧刻般留在了雋遙的心頭。所以即使周圍薄暮冥冥,雋遙只需一眼,便認出了潭中的燕惜羽。
於是乎不再有半分的猶豫,雋遙一腳就踏進了那個泥潭之中。埋到腰際的淤泥產生了強大的阻力,雋遙盡力伸出了手掌,步履不穩地向著眼中唯一的目標靠攏。途中也不知雋遙踩到了什麼,竟然差點跌倒。身體前傾的同時他下意識地伸手撐向了淤泥,結果把兩隻手臂也埋進了泥中。
顧不得先把手臂拔出來,雋遙對著臉色大變的燕惜羽叫道:“阿羽,你別亂動,千萬別動!我這就過去。”說完這些句話後,雋遙這才站直了身體,繼續艱難地邁步向前。
一寸寸,一分分,沾滿汙物的手指終於觸控到了燕惜羽的肩膀。先死死拽住了一方衣衫,然後再跨出最後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