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人走近,毫無血色的白臂上頭浮動的青筋清晰可見。
“請問你在樹後頭幹麼?算命的不都是在人多的地方擺攤子嗎?”像她這般裝神弄鬼是招攬不到客人的。
“我在躲人,還有我不是算命的,請稱呼我占卜師,我的工作是非常神聖的。”這年頭的人是怎麼回事?都不尊重專業人士。
想她以前替人占卜一次少說百來萬美金,而且還要看她當日的心情如何,否則美國總統或是英國女王到訪她都不一定肯接見。
可這會兒酌收五百塊工本費人家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嫌她打扮怪異又故作神秘,蓋頭蓋臉見不得人,不相信她有推算吉凶的本事。
不識貨的鄉夫願婦,天大的神蹟還不懂得把握,平白錯失不少趨吉避凶的機會,活該被梁木砸到,吃魚被鯁了刺,大把的黃金遭土石流淹沒。
“你在躲什麼人?”一路走來,野狗比人還多。
“債主。”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債主。
“債主?”差點笑出聲的雲若白很想叫她不要再招手了,她骨瘦如柴的手臂真的很嚇人。
尤其是在一棵老木後頭,更顯陰森詭譎。
“對啦!一個橫眉豎眼,滿臉殺氣的凶神惡鬼,人見人怕、鬼見鬼怕,連神看見了她都趕緊收拾細軟,和廟一起搬走。”夠可怕了吧!
“呃!你確信躲在樹後就逃得過嗎?如果對方有你所言的神通廣大。”他相信世上不可能有那種鬼神皆懼的人存在。
柳條似的手忽地垂下,空氣中除了呼嘯而過的風之外,一切的聲響彷佛隨樹後的人兒停住,安靜得讓人懷疑剛才是否有人在這裡開口說話。
風,這麼放肆的吹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若非地上有道人形的暗影,她幾乎讓人以為她自人間蒸發了,許久許久才幽幽地發出一道近乎沮喪的悲嘆。
“你說得有道理,我不該輕忽惡勢力的無遠弗屆,即使高明如我的占卜師也算不出她會從哪裡冒出來。”唉!好悲慘的人生。
當一個占卜師最痛恨的是佔不出自己的未來,她可以算得出別人生老病死的一生、喜怒哀樂的情感,卻無法預知自己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事。
她只能從旁人身上得知與己有關的大概,不甚清晰像霧裡看花,每每看出一點點模糊的影像就此中斷,完全揣測不到真正的意思。
“來吧!帥哥,我幫你排一次命盤,看你要問何時發達或是娶幾個老婆都成,神準無比。”就是太準了她才只能挑觀光客下手,鎮上的人都怕她鐵口直斷的烏鴉嘴。
唉!唉!唉!這能怪她嗎?老婆偷人和老公養小老婆又不是她唆使的,她只是說出人們要問的事,準確無誤地描述出情夫和姘婦的長相和姓名,以及他們的住處而已。
這樣也有錯呀?她哪曉得里長的兒子作弊考上第一名,賣面的阿火小時候偷牽過趙老伯家裡養的老水牛,還有外表賢良端莊的張老師居然會虐待自己的婆婆和老公。
一問一答是他們想要的,到頭來卻說她妖言惑眾,揭人隱私不道德,是專門擾亂鄉里安寧的禍害。
“老婆一個就夠了,不求多。”幾個他消受不了。
“你這人還真不貪心,這年頭的男人左一個、右一個還嫌英雄無用武之地,酒店藏一個、外頭養一個,家裡還勾搭上一個小姨子。”只要是女人都不放過。
“我不是那種人。”雲若白表情認真的強調,生怕蒙受不白之冤。
“你是不是那種人我看了便知道。”相由心生,人的好壞不在那兩片嘴皮子。
樹後頭走出個全身黑的黑寡婦,從頭包到腳只露出手臂和眼睛,鼻子底下以一塊黑紗矇住,隱約可看見蠕動的厚唇。
看似幽黑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