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雷芳的手輕輕在我的眉心抹了一下:“怎麼了?你這麼難過?”
我惶然地看著她。
雷芳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我低頭看看手裡的幻真珠,只覺得這珠子從來沒有這樣沉重過。
“齊笙?”她握著我的手,聲音有些不安:“你到底怎麼了?”
“我……”在害怕。
無論是前一世,還是這一世,初學幻術的時候,都先知道一個道理。
幻術,看起來無論多麼真,多麼美好,始終是假的。若是習練幻術的人自己沉溺在幻境中不能自拔——就如同習劍的人走火入魔一樣,那是最糟的情形。
再等一等……
如果是幻境,那就再等一等。
即使是假的……即使是夢,我也不想現在醒來。
我把幻真珠又收了起來。
父親朝我們走過來,我貪婪地看著他。
風不知道從哪兒吹來,他頭上系的一條藍色的帶子,被風吹得飄起來,在臉頰旁。他用手拂了一下。
“走吧。”
父親在前領路,看起來四周都是山壁並沒有通路,可是他拂開一片綠藤,一條通路便露出來。
我和雷芳小心翼翼跟在後頭。
“你師公還有雁前輩這會兒說不定在到處尋找咱們呢。”雷芳有點不安:“竟然睡了十幾個時辰……”
提起師公,我心裡感覺別提多奇怪了。
師公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算不是有若天神,可也是凜然不可侵……怎麼事情的真相其實是……
我曾經用不到一隻羊的價錢把他和雁三兒都買了下來?
那天的情形還歷歷在目,師公孱弱病重,雁三兒落魄瘦弱。若是那天我沒有將他們兩個人買了下來,他們會落到怎麼樣的境地?
想到這兒我覺得背上有點冷嗖嗖的寒。
我們走出那條通路,眼前的長草,枯樹,斷牆……就是百元居的那片廢墟。
我回頭看,身後卻是那座堆石的假山,出來的通路已經不見了。
“走吧。”
父親一手挽著我,一手攜起雷芳。我身體一輕,兩腳離地。眼前的景物朝後飛逝,耳畔是呼嘯的山風。
我緊緊回握著父親的手,風很大,吹得臉痛,我卻捨不得閉眼。
我怕一閉眼,這一切都會消失不見。
雷芳失聲驚呼,她在風中大聲說話,可是我卻聽不清她都在說些什麼。
等父親終於停下腳步,我的兩腳觸著實地,卻覺得腿在打顫,腳在軟,站都站不穩。
雷芳也不比我好哪兒去,她試著朝前走了一步,卻猛地的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個跟頭。
我定定神朝前看,我們已經到了雷家莊莊院外頭了。
父親摸摸我的頭:“覺得怎麼樣?”
我深吸氣:“還好,就是……有點暈。”
父親說:“紀羽還是我的晚輩,這麼多年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
“記得。”我可以篤定他記得。
師公時常會沉湎於一個人的沉思追憶中,我想,他不會忘記曾經的巫寧,也同樣不會忘記父親。
我一隻手扯著父親的袖子,緊緊挨在他身畔。父親對雷家莊似乎十分熟悉,根本用不著雷芳指路,熟得象是在自己家中一樣,穿過花園和庭院,一路進了正廳。
我們還沒靠近,父親停下腳步,輕聲說:“裡頭有人在動手。”
我似乎也聞到了隱約的血腥氣,也許是我的錯覺。
我們繼續朝前走,父親施了一個幻身術,一層薄薄的青光罩在我們三人身上,雷芳伸出手,訝異地看到自己手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