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說起話來也沒什麼情緒起伏,不比青黛親切友善。
陸衷小時候還有點怕她。
由於修真界的潛規則,飛昇之人須得七情俱全,缺一不可,藏匿於修士中的心魔又與七情密不可分,因而在天門大開的上古時代,無情道並不盛行。
直到近些年天門關閉,眼見飛昇無望,無情道才逐漸被那些天資不佳的修士重新撿起。
修無情道最重要的便是將心魔剝離於體外,可眾所周知這法子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雖然能夠免除心魔的困擾,但也失去了觸碰頂峰的資格,得不償失。
若非上姜修為已臻大乘,陸衷真懷疑她是不是無情道出身。
他是由青黛一手帶大的,和上姜見面的次數極少。
起初陸衷以為自己做的哪裡不好,惹她不喜,才冷落他,整日惶恐,惴惴不安。
畢竟上姜只有在來看望青黛的時候,才會像是忽然想起他的存在一般,隨口問問有關他修煉方面的事,敷衍姿態十足明顯。
比起被討厭,他更害怕師尊是因為重返當年撿走他的小村子,向村民打探他的過去,發現他的身世和“陸衷”完全對不上才對他這般冷淡,結果後來發現自己純屬想多了。
上姜不是不喜歡他,上姜是根本不在乎他。
換句話說,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找回來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正主。
別管對不對,反正找到了。有一個就行,得過且過吧。
年歲一致、姓氏相同,還擁有著天魔之體這般罕見的特殊體質。
無需像其餘修士還要先學會引氣入體,生來便在無意識吸收著天地元氣。
誰都不會懷疑他的身份有問題。
雖然陸採芳是中途改修的魔道,可作為大乘的兒子,他就算生來帶有一顆澄明潔淨的佛心,乃是天選佛門之人都不會叫人意外。
世上道法三千,雖然表現形式有所不同,可本質都是大差不差的。
何況就算出了問題,上位者也從不會質疑是否自己判斷有誤。
起初陸衷像希望得到長輩誇讚的小孩一樣,期待著上姜能夠看到他每日都在努力修煉而稍微露出點別的表情。
畢竟她數十年如一日地面無表情,對周圍之人來說也是一件很壓抑的事。
後來陸衷發現上姜的臭臉不是針對他,而是平等針對所有人之後,這種渴望就沒那麼強烈了。
啊,有一次例外。
那是某次傍晚,青黛帶他回魔宮挑選一件趁手的法器——因為他們師門是一脈相傳的法修,陸衷自然而然也被引上了術訣一道。
在魔宮中,他們偶遇了本該在閉關的上姜。
女人坐在大殿中,神色怔忪地望著眼前的畫卷發呆,周圍空無一人,看起來孤寂又蕭瑟。她的手中卷著一截已經有些褪色的紅繩,上面掛著的金鈴表面塗漆也有些斑駁,一看便知是上了年代的東西。
陸衷第一次見到上姜的臉上露出這麼有人情味的表情,下意識停下腳步,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那幅畫卷。
上面畫著一男一女,女人的懷中還抱著一隻金眸白狐。
“那是前魔尊和他的道侶。”
感受到他的出神,青黛善解人意地停下來,為他解釋道:“這裡曾是他們的居所,像這樣畫卷原本還有很多,但是在當年師尊與他一戰時盡數損毀,這是最後一幅了。”
陸衷微愣。
看到他這副表情,青黛沒忍住,輕笑道:“很意外吧?分明師尊和前魔尊是生死仇敵,卻還留著前魔尊的畫像。”
陸衷點點頭,小心試探道:“前魔尊...難道並非傳言那般是師尊親手所殺嗎?”
誰會把死在自己手下之人的畫像好好儲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