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雙眼,拒絕的話又實在說不出口,只好捺住性子,端起茶淺淺抿了一口。
觀山:“味道如何?”
“...挺好喝的。”
謝玉昭不善茶道,舌頭也沒那般靈,無論是稀世靈茶還是路邊的樹葉子泡水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區別,喝不出高低好壞,只能含糊地應了句。
“是吧?”
觀山面露得意,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這抹得意之色便被另一種情緒壓了下去,語氣懷念道:“這是我師妹從前最愛喝的茶-。”
謝玉昭持著茶盞的手頓住,剎那便明白了觀山對她的態度如此平和的原因。
她不知如何接這句話,只能任由氣氛沉寂下來。
微暖的風拂過茵茵草地,碧綠的葉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微微透明,宛若流淌的一池春水,又似剔透的上好翠玉。
長風吹起老者的道袍一角,在謝玉昭記憶中無時無刻不在碎碎唸的老頭罕見地露出了沉默的一面。她沒由來地憶起了深埋於腦海深處的一段對話——
“...我說那宋堇可真夠煩的,崑崙的事不夠他忙了,竟有心思整日派人來探你的訊息,我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大師兄只是關心我,沒有惡意,也不曾妨礙到你什麼。”
細細雨聲中,溫柔的女聲頓了頓,繼續道:“當初我與小師弟一齊拜入師尊座下,不過四載師尊便坐化歸墟了,餘下的日子都是大師兄在照拂我們,說是半個師尊也不為過。大師兄雖然性子冷清沉默寡言,卻一向對我和泠水盡心盡力,關懷備至,你萬不要因我同他起了爭執,寒了他的心。”
先前還氣焰高漲的男聲告狀失敗,只能不情不願道:“知曉了。”
珠串般的雨水滑落屋簷,化作圓潤飄忽的水珠,“啪嗒”一下砸在地面上的水窪中,盪出圈圈的漣漪,緩緩與謝玉昭手中的那杯茶麵重疊。
俄頃,她的耳邊忽而響起一聲疲憊的低嘆:“謝道友。”
“我知你今日來意,也可以讓你如願帶他們走。”
謝玉昭安靜聽著,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那句代表轉折的“但我有個條件”,她不禁有些詫異——觀山劍君竟這般隨便地就讓她把人帶走了?
事情順利地遠遠超過她的心理預期,謝玉昭不敢貿然應下,有些謹慎地反問了句:“...劍君不提什麼要求嗎?”
觀山搖搖頭,道:“你已經做到了。”
這話更是讓謝玉昭聽得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腦。
除了溜進人家山門偷東西、禍水東流把一口黑鍋扣在了無辜人士的腦袋上,又在眾目睽睽下以傳送符脫身、現下意圖拐走他唯二的兩個徒弟外,她還做什麼了?
“這兩個孩子雖不是我看著長大的,可他們的性子我卻是很清楚,這些年來,我不曾見他二人與誰結交,也不曾見過他們師兄妹如此和睦。身為一域之主,你不遠萬里登門拜訪,想必也是真心相待,何況即便我強行阻撓,也只能留住他們的人,留不住心。雛鳥總是要高飛的,或早或晚罷了。”
觀山似是精神不濟,整個人神色倦怠,每說一句話的音量便低一分,到了最後,已然低不可聞,好似要與風融為一體:“我這個師尊做的不稱職,至少同你在一起時,他們是真的開心。”
“我壽元將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他們二人,泠水天資有缺,化神已是這條道途的終點。願我百年之後,謝道友能夠在他們陷於泥潭時伸出援手,如此,便是我全部要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