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敢無視她?!
劍光泠泠,纏繞著出無形的殺氣,伏流火卻不避不惱,平靜地抬頭看著她。
阿宓惡劣笑著:“這崑崙也是沒滋沒味,不若我殺了你,墮為邪修如何?”
反正她這種瘋子早晚得墮成邪修,早一天晚一天都沒差。
伏流火默然盯她半晌,竟難得說了個完整的句子:“你不會成為邪修。”
“是嗎?”阿宓輕蔑地睨著他:“我一劍弒母放火屠族,你憑什麼覺得我不會?”
伏流火說:“你的劍氣太乾淨。”
他親眼見過墮邪之人的劍氣,是混沌汙穢的,不是她這樣燦若繁星的。
阿宓持劍的手一頓。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狠狠將他的腦袋割下來,再戳三個血窟窿洩憤。
這世上竟有人說她的劍氣是乾淨的?
阿宓神色莫測地盯他半晌,心中湧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突然覺得觀山也挺可憐的,收的兩個徒弟沒有一個正常人。
一個是她這種想要毀了天道的瘋子,一個是說她劍氣乾淨的傻子。
對上這麼一個蠢木頭,縱然心中再多的惱火也化作了無趣,她最終還是收了劍,轉身離去時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大師兄,你真挺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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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宓不止討厭伏流火,對觀山那個囉嗦的老王八也不太喜歡。
分明活了千年,卻還是頂著一張二十八九的臉,就算外表是個俊美青年,行事作風還是一股老人味。
不過沒關係,他還有百年就坐化了,肯定能見到觀山老了的模樣。阿宓惡狠狠地想,屆時定要毫不留情地嘲笑一番——誰讓觀山總會讓她感到難堪?
就比如說她練劍時,那老頭會神鬼不知地出現在她身後,待她一劍式畢瘋狂鼓掌:“不愧是我的徒兒,這劍耍得真是英姿颯爽!”
再比如她與伏流火論劍,伏流火那傻子從不使出全力,任由她踩在他頭上囂張,觀山也會十分給面子地捧場:“阿宓真棒!竟然贏了你大師兄,太厲害了!”
阿宓十分惱火,觀山怎麼可能看不出伏流火是故意讓她的?!
她板著臉,冷漠地無視了觀山的捧殺,分明想叫他閉嘴,不要再說了,可是...
可是這種感覺太過陌生,摻雜著她從未體驗過的喜悅。
阿宓感覺像墜入了一片輕柔雲霧,渾身都輕飄飄的,那片雲又掉下來,化作一片連綿細雨,於是再多的惱怒也被澆熄了。
從沒人誇過她。
她十分貪戀這種感覺,少時渴望不得的東西在另一個跟她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人身上得到了,於是她又覺得,這老頭似乎也沒那麼煩人。
…至少比伏流火強。
阿宓恍惚想起拜觀山為師那日,俊美出塵的青年高坐仙宮,含笑看著下首並肩而立的少年少女,問他們為何修劍,又為何拜入崑崙。
觀山本以為會聽到屬於少年意氣的豪言壯志,卻不想——
大徒弟老實直言:“混口飯吃。”
小徒弟孤傲囂張:“我要毀了世界。”
滿面笑容的觀山:“......”
他被這兩個新收的小徒弟狠狠打擊到了,從未有過如此茫然無助的時候。觀山不死心地問道:“沒有什麼夢想?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伏流火想了想,搖搖頭。
阿宓心道你老年痴呆啊我不是剛說過?她面色不耐,放下狠話:“我想要的就是毀滅世界!”
少女的回答伴隨著觀山碎掉的聲音,擲地有聲。
阿宓根本沒有把他的問題放在心上,一門心思奔著修到大乘,乾點毀天滅地的大事,可與觀山和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