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動,沾染血色的墨髮隨風劃過側頰。
在漫長又冷寂的漂泊路途中,第一次有人因他受傷而擔憂。
暖意上湧化作烈火,但這火還沒燒多久,就被謝玉昭緊隨其後的下一句話熄滅:“活該!我早說了讓你買個好點的劍你偏不聽,就那破玩意有屁用啊?!還‘足矣’,足以被人打到劍碎吐血嗎?!”
少寂:“......”
他眼角眉梢微垂,薄唇緊抿,被數落地一聲不吭,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十足委屈。
濃郁邪氣中,阿宓咳出一口氣,顧不得周身的疼痛,在空中調轉身形,咬牙忍痛重新聚力,劍意浩蕩,摻雜著鮮血的星芒徐徐綻放。
視野微微模糊,但她不能退。
少寂劍碎,現下唯有她能夠驅除邪祟,若她退後一步,給了那怪物喘息之機,這一切都得再來一遍。
冷風吹過臉頰,割出淺淺的傷口。
她屏息凝神,調動著腦中薛宓曾施展這一式的記憶,猛地握緊了劍,身後忽而襲來澎湃洶湧的靈氣,風聲簌簌間,阿宓輕笑了聲,再次抬眸間,是尖銳冷厲的殺氣。
恍若真正的薛宓。
劍氣滾燙灼熱,驟然綻放出刺目光芒,繁星遮月。
少女素白道袍衣袂紛飛,足尖點上身後的藤蔓旋身起勢,腦中的記憶與手中的動作逐漸重疊,由生澀到嫻熟,帶著睥睨眾聲的傲,劍意浩蕩,不可阻擋,狠狠劈下——
她的劍破開如潮般的濃霧,劍鋒所過之處,星芒閃耀不歇,好似天幕傾下流淌銀河,瘋狂湧入邪祟體內,炸開絢爛的星海。
天地在這璀璨奪目的星芒中都黯然失色,伴隨著轟隆巨響,混沌怪物被徹底剝離,在耀眼到極致的星河中嗚咽哀嚎著崩潰四散。
星光落下,隨著邪氣被吞噬融化,怪物龐大的身影飛速縮小,覆蓋其上的邪氣被一團一團抽離,那邪祟最後竟化作和人類一般無二的模糊身影。
阿宓緩緩睜大了眼。
那恐怖詭異的怪物在她面前緩緩凝成少女模樣,長髮微揚,衣袂紛飛,面容清麗。
而她的劍,正深深刺入少女的心口,不時有漆黑的氣流湧出。
待看清那撥開層層外殼,露出真容的邪祟,後方幾人亦是難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阿宓握著劍的手微顫,一往無前的意氣消失不見,唯餘心中隱隱蔓延的膽怯懼意,怔怔出聲:“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