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道:“是的,在你身後的那個人,是中國武術的高手,他擊中了你的要害,如果他出力重一點,你可能終身癱瘓!”
陳長青道:“別嚇我!當時我痛得叫了起來。老太太道:‘放開他算了,這個人一定是看了我們的廣告,覺得好奇。’我身後一個聲音道:‘不能便宜了這傢伙!’老太太道:‘放開他!’我身後那人,不情願地哼了一聲,推得我身不由主,向前跌出好幾步,一下子仆倒在地上,當我雙手撐著地,準備站起來時,我看到了在我身子後面的那個人!”
他講到這裡,瞼色又轉得青白。
我也不禁給他這種極度驚怕的神情,影響得緊張了起來,忙道:“那個人--”
陳長青吞了一口口水,發出了“格”地一聲:“那個人……那個人……只有半邊臉!”他略停了一停,又尖聲叫了起來:“這個人只有半邊臉!”
他的叫聲之中,充滿了恐懼感,可是我卻呆了一呆,不知道他這樣說法,是甚麼意思。
一個人只有“半邊臉”,這是很難令人理解的一種形容方法,所以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說甚麼才好,只是怔怔地望著他。
陳長青又連喘了好幾下,才道:“你不明白麼?他只有半邊臉!”
我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陳長青自己抓過酒瓶來,對著瓶口喝了一大口酒,用手指著他自己的臉:“他……只有半邊臉,這個人的臉,只有--”
我打斷了他的話頭:“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人只有一邊臉!一邊,不是半邊!”
陳長青顯得又是惱怒,又是著急:“誰和你來咬文嚼字!這個人,他的臉,半邊--一邊和常人一樣,另一邊,根本沒有!”
我皺起了眉:“對不起,請你靜一靜,我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還不十分明白。這個人,他的一邊臉,是和常人一樣的?”
陳長青連連點著頭。
我又問道:“這個人的另一邊臉,完全沒有?”
陳長青又連連點著頭。
我笑得有點無可奈何:“這,不單我不明白;我想任何人都不明白。你所指的臉,是單指面頰呢?還是指包括了鼻子、眼睛其它器官?如果這個人根本沒有另一邊臉,是用甚麼來代替他原有的半邊臉的?或者你的意思是他沒有半邊頭?另一半頭不見了?”
我發出一連串的問題,可是陳長青的神情卻愈來愈是惱怒,我才說完,他就用力在几上,重重拍了一下:“別再說下去了!”
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自己敘述不清,我想問清楚,你發甚麼脾氣?”
陳長青大聲道:“本來,我清清楚楚知道,這個人沒有半邊臉,可是給你一夾纏,連我自己也糊塗起來了!”
我搖著頭:“這更狗屁不通了,你見過這個人,你應該可以形容出這個人確切的樣子來!”
陳長青怒道:“誰會看到了一個只有半邊臉--一邊臉的人之後,再仔細打量他?”
陳長青說來說去,可是我仍然無法明白那個“只有半邊臉”的人是甚麼樣子,而且我也看出,在陳長青餘悸未了的情形下,我也無法進一步問得出!
我揮著手:“好,先別理這個人了,你看到了他之後,又怎麼樣?”
陳長青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當然是逃走,這個人的樣子,太可怕了!他只有半邊臉!我當時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要從口中跳了出來,我想我開始逃走的時候,根本是急速地在地上爬出去的。等爬出了若干距離之後,才能站起來,奔向車子。我聽到那個人,在我的身後,發出可怕的笑聲,他竟一直追了上來!”
我道:“其實你只要稍為冷靜一下,就不該如此害怕的。那個人既然放開了你,他就不會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