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伏流火和阿宓先前所說,觀山劍君是一位非常健談的一個人。
最重要的是面對著毫無回應的四個人他也能口若懸河地從天南講到地北,完全不會覺得尷尬。
觀山劍君帶著四個人先是繞著山頂走了一圈,向他們介紹崑崙的歷史背景以及發展現狀,又領著參觀了一遍矗立宏偉的仙宮,然後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弄出一張桌子,五個人莫名其妙從參觀名勝古蹟變成了小學生春遊,開始圍在桌邊一邊烹茶一邊吃崑崙特產的小點心。
整個過程最痛苦的是謝玉昭。
伏流火和阿宓因為人設的緣故不能有太明顯的情感表露,少寂又一向不是個話多的人,充當觀山劍君捧哏的角色自然而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好在是觀山劍君對她這張臉好似沒什麼印象,像是初次見到她一般,瞧不出絲毫端倪,這讓謝玉昭緊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些,捧哏捧地也就更加賣力。
觀山劍君端坐在蒲團之上,酣暢淋漓地將崑崙山和無妄山之間的恩怨完整地講了一遍之後,將話題重新聊到謝玉昭和少寂身上:“我觀兩位小道友年歲不大,修為卻都達到了金丹巔峰,想必也是從大宗門出來的吧?不知兩位小道友出自哪座仙山?”
歲數不大?
原主可是跟你師妹一個年代的人,這年歲還不大呢?
謝玉昭暗自腹誹著,面上卻是恭敬答道:“晚輩並無師門,乃是散修出身。”
誰知道原主哪個宗門出來的,反正隨口胡謅散修總不會出錯。
出乎她意料的是,少寂的回答與她大差不差,也稱自己是個散修。
...騙誰啊?
謝玉昭暗自翻了個白眼,沒揭穿他。
觀山劍君聞言卻是大喜,雙眼一亮:“散修之中竟也能出你二人這等少年天才?這可真是罕見!”
他捋著鬍子,有些感嘆道:“果真是時代變了,在我的那個年代,百年才能在散修之中出一名風雲人物。”
謝玉昭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尷尬著陪笑。
...她莫名想起了上輩子每逢過年陪長輩聊天的時候,也是這樣,插不上話也沒有話題,只能化身一個無情的假笑機器。
好在觀山劍君並沒在這個話題過多糾結,又開始扯著四個人聊別的,直到茶烹了一壺又一壺,他才戀戀不捨地讓他的兩位愛徒帶謝玉昭和少寂四處逛逛。
下山之際,觀山劍君雙手插袖站在那裡遙遙地望著他們,微風將他素白色的水合道袍吹起。
“有時間就多領著兩位小道友來崑崙玩玩,我這個老人家也是會寂寞的啊。”
謝玉昭回首的片刻,透過飛揚的髮絲,正好對上觀山劍君的雙眼。
在那雙略有渾濁的眼睛裡,她看到了些許懷念,似乎是透過他們四人看著某一群人。
那群曾經也如同他們一樣鮮活恣意、意氣風發的少年人。
她的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愧疚。
平心而論,觀山劍君對待他們雖然過於熱情了些,但是卻不會讓人感到煩躁。
細想也能想到原因,即便身居高位,掌管崑崙,他也不過是個孤寂的老人。
師妹死去多年,徒兒前不久雙雙身亡,好不容易死而復生,可站在他面前的不過是披著同樣一張皮囊的陌生人,而現在,他們這群被觀山劍君真心相待的小輩更是可惡,從一開始就心思不純,奔著盜取雲棘劍君的遺物而來。
謝玉昭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默然片刻,還是扭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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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伏流火的帶領下,四人下山時選了一條人煙稀少的小徑,這條路直通崑崙後山,是在真·伏流火的記憶中得知的能夠直通文姜鏡的隱蔽近道。
阿宓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