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仰首望去不見星月,唯有層層壓墜烏雲。
眼見暴雨將至,待得陸衷服下丹藥,緩過些許力氣後,眾人又稍作休息,便啟程出發,趁天黑之前尋得一處暫歇之處。
總歸大家都已辟穀,也無需進食,只需躲過今夜這場大雨,明日便可出發尋找這出山之路了。
有裴文竹在,漫山翠綠都是活著的地圖,她一個人就承擔了嚮導的工作,旁人也用不上費什麼心思,只需跟在她身後,悠閒愜意遊山玩水。
一路上,烏蓮又是好一番崇拜誇讚之語,裴文竹懶得搭理他,餘下幾人也忙著在識海中嘻嘻哈哈無暇理會,少寂更是不必多說,安安靜靜當啞巴,唯有謝玉昭帶著同樣真摯的笑跟他商業互捧,二人謙遜而友善,誇的有來有回。
沒過多時,眾人便在裴文竹的帶領下尋了處能夠遮風避雨的洞穴,暫時落腳此處。
據烏蓮所說,嘉定山原本也是有修士宗門的,但自從那位陣法大能坐化之後,宗門青黃不接,漸漸衰敗,原本的宗門弟子離山入世,有的加入其它山門,有的就此成為散修,原本受宗門庇佑的凡人也舉家搬遷。又因山中困陣重重,尋常修士路過此處時多數繞路而行,久而久之,這嘉定山也就逐漸荒廢下來了。
一行人進入山洞後,天色徹底暗下。
隨著阿宓指尖綻放的火光照亮昏暗的洞穴,只聽“轟隆”一聲,遙遠天際暗雷滾過,緊接著便是滴答雨聲,起初淅瀝,而後愈發急促,化作一場豪雨迅速地覆蓋了嘉定山上下,肆意沖刷人間。
豆大的雨滴砸在外側的洞口,濺起細小水霧,帶著寒氣的清風吹入洞穴,將燭火吹得飄搖。
夜間觀雨,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可惜差了點什麼,有點枯燥。
伏流火拿胳膊肘懟了懟阿宓:“打麻將不?”
“?”
太久未曾聽到這個術語了,竟讓阿宓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恍惚隔世之感,她怔了怔,問道:“哪來的麻將?”
“做一副唄。”伏流火轉頭看向正給陸衷清理手臂傷口的裴文竹,揚聲問道:“你倆會打麻將不?”
裴文竹將之前煉丹剩下的藥草搗成泥敷在少年蒼白的手臂上,頭也沒抬:“會。”
“我們可是在逃命啊”這句話陸衷已經說累了,他麻木地搖搖頭:“不會。”
伏流火震驚:“這可是國粹!”
然而話剛脫口,他忽然想起陸衷的家庭背景,自覺說錯話了,在心中懊惱地罵了兩句“這張賤嘴”,忙打著哈哈含糊過去:“哎呀不會也沒關係,我們仨教你。”
陸衷剛要婉拒說他一直對麻將都沒什麼興趣,卻聽裴文竹抬起頭,挑釁一笑:“你什麼水平敢跟我玩?不怕輸到光著屁股出去?”
...她看起來好像還蠻喜歡打麻將的。
於是原本的滿腔拒絕便被噎在喉間。
其實學著玩玩也不是不行。
聽到這等囂張的言論,伏流火心中的戰意也翻騰上來。
他一拍石壁,眉目間皆是飛揚的自信:“小爺我七歲就跟著家母出席各大麻將館子,精通各地打法,還怕你不成?!咱們既然要玩,賭注也別弄那麼俗,就真心話大冒險如何?”
阿宓幾乎瞬間便秒懂了伏流火的用意,她震撼不已:“大師兄你...”怎麼能這麼心機?
他的算盤珠子都要崩她牙上了。這人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想借著這個幌子,欺負陸衷不會打麻將,屆時趁機提出這樣那樣的過分要求。
阿宓一言難盡地把話補全了:“...你簡直司馬昭之心。”
陸衷:“什麼?謝玉昭之心?”
他抻著脖子朝謝玉昭的方向瞥了眼,發現她居然還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