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年不敢看她的眼睛,臉頰愈發燥熱,胡亂地點頭應下,“你說我是,那我就是。”
偶爾他們也會像普通小情侶一樣去音城逛逛燈會。
群燈飄搖,浮光漫天。
人聲鼎沸的繁華街道上,走在前頭的少女滿目新奇,不時被各種小玩意吸引視線。
忽而,少女回首望來,碧綠眼瞳溢滿流燈光華,俏皮地對他笑道:“阿時,你怎麼離我那麼遠?”
崔時一愣,這個親暱的稱呼叫他受寵若驚又有些侷促:“師叔,我...”
少女打斷他,佯怒道:“你怎麼還叫我師叔?”
日漸相處中,少女越發鮮活,不再似從前那般連笑容都是生澀僵硬的。
她眼中好像有星星,晃得少年頭暈目眩,手足無措。
他訥訥半晌,憋紅了臉,才忍著耳尖的滾燙,極輕極低地喚了句:“...阿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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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時未將他與裴師叔之間的事告訴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入門以來一直對他頗為照顧的衛師兄和三個互相扶持的小夥伴。
許是來源於深深紮根內心的自卑,崔時對他的裴師叔一向是隱忍而又剋制,不敢有絲毫逾矩。
縱使見過她身處泥濘的狼狽模樣,他也依舊將她奉為不可褻瀆的月上仙,小心而又珍重地呵護著,猶如掌心明珠。
情至深處、愛意溢位心底時,他也只是輕扯了扯少女的衣袖。
指間微勾,緩緩摩挲,縱然如此也覺唐突。
然而,他的裴師叔卻與他截然不同。
少女帶他走出無妄山,無論是執行師尊給的任務,還是外出遊歷,每一次都帶著他,希望他能夠得到磨礪,有所提升,明目張膽地宣佈她的偏心。
分明是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崔時卻在她被所有人譏諷嘲笑時默默陪她同奏。他是唯一一個沒有透過耳朵,而是透過眼睛瞭解她的人。
父母親族盡數死在山火中,她來到遙遠的無妄山,笨拙地模仿人類的一舉一動,卻因經脈損毀,資質不佳,不被任何人接納。
無數個茫然絕望的瞬間,都是那縷在漫天飛雪中兀然響起的笛聲讓她咬牙堅持下來。
裴文竹永遠忘不了,悽悽冷風中,自己是如何哽咽著彈完那首曲子。
她心思純粹,崔時在她墜落深淵時拉了她一把,她便只想把最好的都給他。
那時的她,真以為自己能跟崔時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