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淅瀝,遠處是嗡鳴不斷的激烈打鬥聲,近處卻是三個人死一般的沉默。
聽到這種炸裂發言,陸衷手一哆嗦,匕首差點甩飛出去,他大驚失色地小聲蛐蛐道:【...昭昭姐,他是不是腦袋不太好使啊...?】
謝女士沒有回答,看著眼前面色潮紅姿態扭捏的光頭和尚,她緩緩收了笑,幽暗的瞳孔泛出冷光,與之對視時,莫名讓人有種後脊發涼,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的輪廓本就偏於冷冽,隱隱約約帶了些疏離感,只是謝玉昭素來都是一副笑眼彎彎的好脾氣模樣,連帶著這種拒人千里的冷意也淡去許多。
如今冷不防收了笑,臉上不帶任何表情時,那種略略有些尖銳的威懾力無限放大,站在她的面前,氣勢都要矮上一截,簡直和陸衷記憶中那個撿回他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他下意識挪開視線,害怕再多看幾眼就會勾出那些灰暗的心理陰影。
偏生幽篁又是個腦袋不好使的,一心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肅肅密林中,滿目清幽,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殘落在葉片上的圓露匯成蜿蜒流淌的水流,翠意欲滴,晃動輕顫地墜入坑窪的泥土中。
謝玉昭面無表情,靈力潺潺流淌,準備軟的不行直接來硬的。
恰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道壓抑如悶雷的巨響,繼而陰風狂嘯,盤旋頭頂的龍骨動作微滯,接著齊齊發出低吼,聲浪起伏,響徹雲霄。
現下分明還未至夜半,天色卻倏然暗下,太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滑落,籠在一片薄紗後的明月如出浴美人,緩緩登場。
月光明滅間,密林被壓垂四合的夜幕掩蓋,冷風呼嘯著拂過,繁茂的古樹葉片搖曳,盪開層層如波濤浪湧般的狂潮,無聲的窒息感鋪天蓋地。
茫茫夜色中,某處忽然亮起一道沖天光柱,低沉悠揚的龍吟隨之響起,分明離那處還有段距離,卻叫人感覺生生穿透耳膜響徹腦海,震耳欲聾。
這番異變來的實在突兀,不止這邊的三人怔愣不已,連籠在濃霧中混戰的雙方參賽選手,包括更遠一些與龍骨奮戰的各道修士也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齊朝那道無比惹眼的刺目光柱看去。
陸衷半眯著眼,低聲嘟囔了句:【...這光汙染,我眼睛好疼。】
謝玉昭並未作聲,飛快地在心中暗暗推算著那道光柱所在的方位。然而無論怎麼回憶路線,排列篩選出的位置總是那個她最不想接受的答案。
她眉心微跳,突然有種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
然而這種感覺剛出現一瞬,尚未來得及捕捉,身側濃稠瀰漫的霧氣緩緩散去,接連露出被籠罩其中的幾道模糊身影。
謝玉昭下意識看去,入目是一片混亂的慘狀。
粗壯的樹幹上殘留著凌亂不堪的靈氣痕跡,泥土縱橫紛飛,劃出道道猙獰的溝壑。
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為在這裡的只有裴文竹和阿宓,以及製造出這濃郁霧氣的主人,然而放眼望去,竟一連見到了八道各異的身影。
還都是熟人。
她默不作聲地點了點人數,發現己方陣營除卻姍姍來遲的她和陸衷,敵方陣營除卻被綁成人質的幽篁和那個自稱為陸衷宿敵的可憐鬼,竟全匯聚於此。
他們甚至還提前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為什麼說是激烈?因為參與混戰八個人中,除卻站在中央對立相視的裴文竹和鄭君美,餘下六人或躺或臥,橫七豎八地躺在周邊,看起來慘不忍睹。
直到此時,艱辛靠在樹上支撐著身體不滑下去的伏流火才想明白了鄭君美毒霧的弱點。
那就是除施術者外,敵我不分。
除了後續趕來外表無傷的裴文竹,餘下之人皆沒逃過這該死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