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在這滔天的壓力下才能勉強不受影響,然而心中亦然激起一片滔天駭浪。
白芒閃爍的瞬間,護在空中幾人周旁的護罩轟然炸開,下一瞬,沖天的鋒銳劍光隨之洶湧四溢,抵擋著那股刺眼白芒。
兩股力量碰撞之時,隱約夾著承影又驚又怒的質問:“——魔尊當真要將事做得這般絕嗎?!”
周旁陰風大作,呼嘯著掠過耳邊的是幾乎化為實質的殺氣,草木紛飛,激起落葉片片。天邊亂雲飛渡,入眼皆是迷濛暗色,棉絮一般飄著的殘雲之下,是兩道快到眼花繚亂的身影。
落葉翩飛著落到地面之時,二者已是過了數招。
只是一方攻,一方守。
後者似是心有顧忌,竭力壓抑著每式劍招向外擴散的餘波,一時間,對於前者狂暴洶湧的攻勢竟是手足無措,短短几息,便已被逼退數步,在他身後站著的修士瞧見這猝不及防的變故,短暫的怔愣後,忙回身退去。
落入外人眼中之時,好似毫無反抗之力。
精妙絕倫的術法、鋒銳凜然的劍氣交纏著轟然四散,承影咬了咬牙。
他不僅要應付著上姜突然翻臉的攻擊,還得護著身後眾人不被波及,被迫一心二用,自然被毫無顧忌的上姜壓著打,一時苦不堪言。
一旁的青黛仍舊笑意盈盈地看著,沒有半點要插手的意思,觀山劍君卻坐不住了,雖然沒有插入他們二人的戰爭,卻也出手替承影擋下上姜無差別四散的術法餘波,免得無辜之人被捲進來。
顏真君本不欲摻和他們之間的事,可見上姜攻勢如此強橫,殺意凜冽,只得無奈喚出箜篌,素手撩撥琴絃,鳳凰清唳之音響徹長夜,與觀山一同處理著狂暴肆虐的靈氣。
靈氣洶湧四散,在場之人皆被這番異變驚到了——明明上一秒還和諧友好地開茶話會,下一瞬便翻臉無情地刀劍相向,實在叫人猝不及防。
然而比起這個,在圍觀修士心中引起軒然大波的,是承影方才說出的那個詞。
消失了將近一年,以殘忍嗜殺為名的...
周旁之人恍恍惚惚,心中那股初時聽聞前來討伐陸採芳之子的激盪意氣被澆熄,盡數化作膽怯畏縮的恐慌,連牙齒都在打架:“魔...魔尊...”
下方的李聽鶴忽然瞪大了眼,滿臉的難以置信,幾乎不敢呼吸。
餘下之人沒比他好多少,各個驚懼不已,渾身發麻。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們的猜想,幽紅粘稠的魔氣猛地向四周瀰漫鋪陳,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覆蓋著淡淡銀輝的光芒倏然炸開,而後緩緩凝為八條搖曳的潔白狐尾,張揚地宣佈著自己的身份。
“承影。”
魔氣湧動間,淡漠又狂妄的女聲響起:“只守不攻的你,在我手下又能撐幾招?”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烏棠的雙眼緩緩睜大,徹底愣在原地。
眼前之事太過匪夷所思,思緒凝滯,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恍惚間,他忽然想起堆壓在記憶深處,謝玉昭曾對他說過,然而卻被他當做笑料的五個字。
夜晚花瓣如雨的寺廟前,女人溫溫然笑著,對他說:“我就是背景。”